陆书北像是生怕那隔间里的人听不到, 特意将音量调到最大,又放了三四遍。
于是过了一会儿,隔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张有些眼熟的, 幽怨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陆书北看着这人手里那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打量了一下这里面堆着的杂物, 然后才盯住了他的脸。
是那位之前坐在陆书北身边的人。
他抬起头来, 扶着身边的那根拖把棍, 说:
“同学,厉害啊。”
说得发自肺腑,非常真诚。
*
看样子那人不是第一次恶作剧了, 只是他还未曾遇到过陆书北这样的人, 这会儿一脸的懵。
后来, 他定定地看着陆书北,突然快步地走了出来, 一把关上门,去池子那边洗手。
陆书北看看那杂物间的门,接着回头望向那人的背影。他隐约感觉得出来,这个人应该不仅仅是要恶作剧,他真正的目的, 大概是不让别人进到这杂物间里。
可惜的是, 那种声音吓吓别人还行, 但想要吓唬陆书北这种人就很没有用,不管怎样, 陆书北姑且算是被那么多节新手理论课和实践课培养出的人才——阴间天花板级人才, 最接阳间的地气的那种。
这时陆书北也走过去洗手, 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淡淡地对旁边的这人说:
“同学,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你的电脑了。”
这人的手就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搓起来。
陆书北则不再绕弯子,他直接问对方道:“你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问出这句话后,原本陆书北是不指望这人干脆利落地回答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同学忽地笑起来,反问他道:
“你觉得她还会是谁?在这个学校里,她永远指的是那个人。”
说罢,这男生拧紧了水龙头,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珠,又甩了甩他额前那厚重的头发,眯起眼睛道:
“我在这学校念了三年书,在第一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那个每年都会回来杀人的厉鬼绝对不是她。”
讲到这里,那之前被拧紧的水龙头又开始滴水。在那滴答的声音里,这个男生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陆书北的身上发冷。
“那位学姐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最终在学校里跳湖自杀。而她的那位前男友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怕她的亡魂报复自己,就照着别人的指点,烧掉了那根手绳。 ”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头发有着特殊的意义。新婚夫妇要用头发来缔结恩爱之约,诅咒他人,也用得上头发。对一个人,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头发是不能轻易许给别人的。
有老一辈的人说,女孩子将发丝编入绳中赠给男孩,那就是把魂给了人家。自此以后,若是男方负了女方,还烧了手绳,那么女孩的灵魂就会随之灰飞烟灭。
那位学姐的前男友,干的就是这样的事。
所以,照理来说,虽然满心怨恨,但学姐应该是早都魂飞魄散了,根本不可能回到校园里作祟。
那么,学校里每年三月份发生的事又该作何解释?
对此,这男生茫然地摇头,并且声音有些嘶哑地道:
“我不知道……
我想,那大概是别的什么厉鬼。不管怎样,它真的太凶了,很凶。”
最后,这男生凝视着水池,一字一句地道:
“留在这个学校里,那就是——等,死。”
这最后两个字咬字极重,听得人心里一颤。陆书北转过头去,仔细地看起这张阴郁的脸,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闯到了他们身边:
“同学,你们还要用厕所吗?”
是一个年长的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和它的主人出现得太突兀,着实是吓了这两人一跳。陆书北他们看向身侧,只见不知何时,一位保洁阿姨已戴着橡胶手套走到了他们旁边,正瞅着他们。
而且,保洁阿姨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问完话以后,她木然地径直走向了杂物间,拿出拖把,就当陆书北他们不存在一样,准备干活。
这时,他们自然是不好意思再留在这里。那男生先走了出去,而陆书北在原地多呆了一会儿,临走前回头望向那最里面的杂物间。
那人为什么要呆在杂物间里呢?
仅仅是为了恶作剧?
带着一些疑虑,陆书北回到教室里,只见自己旁边座位的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也已消失不见。
看来,那人是彻底逃课了。
陆书北看了看讲台上还在专心地念着ppt的老师,安静地走向座位,不过还没等他走多远,下课铃声便响起。
学生们毫不留恋地起身,带着各自的伞向着门口涌起,还留在座位上的只有几个玩家,他们互相望着,无声地交流着一些信息。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陆书北回到座位上拿自己的东西,刚一坐下就看见前面的那个男性玩家扭过头来,对着他笑:
“嗨,我以为你逃课跑了,老师点你名字时,我帮你答的到!”
紧接着另一个玩家说当时的情况有些危险,老师在点了陆书北的名字后还抬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