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分, 他们抵达了片场。
导演对今晚的戏很重视,一下车就催他们去换衣服,化妆。
小陶倒是不用去, 他只要在片场看着就行了。导演让他去交照片, 然后就将陆书北他们赶去了更衣室。
因为是参加葬礼, 所以穿着黑西装就好。陆书北先进了那小小的屋里,对着挂着的一排西服有些犯难:
该穿哪个?
他旁边的阿卓则是丝毫没有犹豫。这人径直走上前去,拨着这一套套西装,数着什么, 取走了从左边数起的第七套,面无表情地将它取了下来。
在陆书北探究的目光中, 他将手伸进西装外套的兜里, 轻声说道:
“是系统给我指定的衣服。古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说着, 他从这兜里掏出了一张单子,抖了抖,面色变得雪白:
“就是别人穿过的衣服。你看——”
陆书北看清了那单子上的触目惊心的内容。
沾着血迹的死亡证明。
死者穿过的衣服。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 那死者的名字,和今天的戏里那死去的黑老大的名字是一样的。
陆书北看见阿卓颤抖着脱下自己的衣服, 准备穿上这件西装外套,那表情,惨烈到让旁人看了想要同情地落泪。
在手抖着失败了好几次以后,阿卓终于将那一套西服穿好了, 木然地站着。
而陆书北这时候也想到了什么, 走出去, 要了一张笔和纸回来, 开始趴在桌上写字。
写好后, 他走向阿卓,将这张纸塞进他的兜里:“关键时候,看我眼色,拿出来念一念。”
陆书北又说:“这样做,会让你的心里温暖一点,没那么害怕。”
*
今天,陆书北终于知道了专业的拍摄是怎样的。
不过他的戏份很少,在那灵堂前,刚跪下的他突然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歪倒在地。
阴天。暴雨。亮着白烛的灵堂,三个穿着黑色西装,剑拔弩张的男人,以及一个无辜的倒地的陆书北。
不远处,小陶端坐在凳子上,他看了看那被供着的自己的遗像,又看向这几个为了他而争执不休的男人,瞳孔地震。
另一个演员跑过来查看陆书北的伤势,同时愤怒地看向那个握着刀的,刀尖还在淌血的男人:“小乐,你疯了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被称作小乐的人便丢了刀子,看着那张遗像,一边大笑一边有些癫狂地看着在场的人:“我怀疑很久了,老大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他又摸出一把刀来,指着这个人,然后指向一旁站着的阿卓,“还有你!会是你们谁害死了老大?”
阿卓猛然被刀指着,下意识地后退,直接撞倒了桌子。
到目前为止,演员们都是依据导演的意思自由发挥的。
这就是导演想要的!黑/道,爱恨情仇的纠葛!
那导演兴奋不已,拍着自己的大腿,拍着拍着不小心拍到了旁边的小陶的大腿,抱歉地一笑。
这边的戏则还在继续。
那扶着陆书北的男人想去夺小乐的刀,偏偏那人双眼通红,已是接近于失去理智,他站起来以后只能蹲回去,试图安抚对方:
“小乐,你冷静一点……”
而小乐问他道,为什么要冷静。
小乐拍着自己的胸:“当年我被我那个赌鬼老爸卖掉的时候,是老大救下我的,他的事情,我得搞清楚。”
说罢,他想起了什么:“我查过,就在上个月,老大的卡里莫名其妙地少了二十万。”
啧。
话说这老大混得还是不行啊,卡里才被转走二十万。该不会卡里总共不超过一百万吧?
这个演员在这里算是发挥失误了,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数字。
而这时,轮到阿卓表演了,他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
——虽然以阿卓那僵硬的姿势来看,他似乎更情愿这么干站着。
躺在地上的陆书北做出一副急促地喘气的样子,拼命喊出一句话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瞒多久?”
声嘶力竭,满含感情。
这一听就是有着难以启齿的,复杂的故事。
场外坐着的小陶都被震撼到了,一不小心拍了两下导演的大腿。
他没和导演道歉,因为下一刻导演也被震撼到拍了他两下,他们算是扯平。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是陆书北和阿卓约好的。
阿卓得到了暗示,开始翻自己西装外套的衣兜。
他先翻了翻左边衣兜,拿出一张死亡证明,磕磕绊绊地念了一遍,然后说:
“老大他,真的是死于肺癌!我就说不能抽太多烟的!”
接着,就在别的演员想着该怎么接戏的时候,他翻了翻右边的衣兜,拿出了陆书北交给他的那张纸,看了几眼,动了点感情,说道:
“这是我准备烧给老大的感谢信。我昨天就想好了,要在今天,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烧了这个。
你们都不知道吧,虽然我表面上是咱们帮/派里的小弟,其实我是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