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捆上!”
还好赵会走上来将刑部侍郎遮住,案情追查到现在这一步,赵会已知白靖文绝非是只会读圣贤书的呆子,便压住刑部侍郎,给了白靖文一个笑脸,问道:“白殿魁,接下来该怎么查?”
之前在文华殿的时候,他对白靖文的称呼是“白修撰”,现在又变回了“白殿魁”,修撰多的是,殿魁却是独一无二,一个称呼的转变表示他对白靖文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白靖文没给他好脸,直言道:“让你们的人都出去……”
指了指那个刑部侍郎,说道:“一定要他滚出去才能查。”
刑部侍郎听闻大怒,指着白靖文道:“白靖文!你不过从六品修撰,本官乃正三品右侍郎!你竟敢——!”
白靖文不理他发病,不冷不热给赵会丢了一句:“想知道真相就听我的。”
赵会先是愕了一下,随即摆出那副典型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转身去劝刑部右侍郎,不但把这个侍郎送了出去,也把院子里那些差役一并叫了出去,当然,他和都察院那个御史还是留在了院子里边。
原本人头躜动,逼仄晦暗的小院一下子清净起来。
白靖文刚才让萧庆宁安抚那个妇人的情绪,再特意把那个刑部侍郎支出去是有考量的。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他看了那个妇人的情况,发现这妇人已经好了很多,便问:“你丈夫这两日有什么明显的反常?”
妇人已知白靖文才是“青天大老爷”,略作回忆便如实道来:“他昨日去翰林院换蚁药,回来特别慌张,晚上给了我一大袋银子,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追问来历,他不说,只让我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银子先藏起来。”
白靖文:“银子呢?”
妇人道:“厨房米缸底下,第二块砖头移开就是。”
裴纶闻言马上过去,不多时,果然带回来一包用黑布包裹的银钱,裴纶将其放置桌面,打开黑布,一大堆碎银和几个大银锭哗啦散开,目测有上百两,大宁朝此时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白靖文前世一千元左右,上百两银子就是十多万块钱,对这样的人家来说,无疑是笔巨款了。(注)
一般来说,大的银锭底部或者侧面都会镌刻铭文,纪录铸造年份、银锭重量、出处、监造官等等信息,白靖文拿起一块看了看,问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萧庆宁管理内务库,对银钱颇有了解,她还是个中行家,一看便知:“这是熔了官银后重新铸型的,为的就是防止追查出处,很多脏银洗白或者黑白两道上的人洗钱都用这种办法。”
白靖文了然,也就是说,从这银子很难查到什么东西,只能证明有人用这笔钱收买了这个杂役。
裴纶挑了块银锭收回怀里,说道:“我找银作局的行家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找出来路。”
白靖文微微颔首,继续问妇人:“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如他这两天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妇人摇头道:“没有,他从翰林院回来后,两天没出门了。”
众人皆失落,妇人想了想,说道:“倒还有一样东西是他带回来的,不准我和囡囡碰。”
白靖文警觉,追问:“在哪儿?”
妇人:“杂物间第三个酸菜坛子。”
依然是裴纶亲自去把那个大坛子给抱过来,这坛子好重,里边装满了水,裴纶一身腱子肉也花了不少力气,白靖文打开坛子上的封盖,先用灯笼凑近照明,发现水底有反光折射上来,他想了想,大着胆子伸手进去捞,这一捞——
又捞出一个玻璃瓶子!
不同的是,这瓶子用纱布封口,里边除了渗满水,还装着半瓶淡黄色的块状物。
这些块状物并不规则,浸在水中杂乱堆叠,给人一种“蜡块”的质感。
白靖文小心翼翼将这个瓶子移到桌面,众人的视线便随之焦聚了过来。
裴纶问:“什么东西?”
白靖文答非所问:“拿双筷子过来。”
裴纶不解其意,但还是照着白靖文说的做,白靖文用筷子从水里慢慢夹出一个小块,约莫指甲盖大小,随后他站起来,远离众人,走到窗户旁边,用筷子夹住淡黄色小块伸到油灯的火苗上,霎时间。
那么一小块的东西似爆炸般点燃,发出灼眼的白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油灯的光,灯笼的光,蜡烛的光全部都被覆盖了,那小块便似一个小太阳,萧庆宁等人从未见过如此剧烈的燃烧,小太阳便照出一张张惊诧的脸。
随着块状物不断燃烧,大量白烟生成,白靖文推开窗户以疏散这些白烟。
随着光芒渐淡,白靖文的脸恢复了血色,但他手中的那双筷子,箸头已经被烧成焦炭,淡黄色小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落在窗台上的白色粉末!
从外形上看,这些粉末跟白靖文在翰林院那个玻璃瓶中找到的粉末一模一样!
到这一刻,白靖文心里的猜测全部得到了证实,他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放火烧翰林院的原理。
他把那双烧掉一半的筷子放在窗沿,将那瓶淡黄色块状物的放回坛子里边。
他说:“不用再查了,明天中午我告诉你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