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都过去五年了,恒哥儿的心思竟然还是未变,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容易年少冲动的少年人了,瞧着行事说话都俱稳当,若说五年前她还担心这孩子是为了报答方家委屈自己,如今恒哥儿都算是功成名就了,若是想要报答方家有的是办法,何必要搭上自己。
也就是说,他心意未变,竟是认真的。
方夫人一时又心绪复杂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之间关系。
这边的方郑可没想那么多,听着这个未曾谋面的提起自己小时,还道了这样亲近的话语,一直紧张板直的脊梁稍稍放松了一些,心中也升起了一些亲近感,只抿着唇细声替自己分辨:“我知晓的,孩童刚出生时都是那般模样,长大了就好。”
“哟,你这么小个孩子,竟然还知道这个了?”
“大舅舅家的小妹妹出生时,我有随着母亲姥姥去探望,曾见过她的。”
林时恒哈哈笑着抱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一问一答间,方郑已然彻底放松下来,小小身子也不再直直坐着,而是有些信任的软软靠在了林时恒怀中。
他年纪小,府中也没有同龄人陪着玩,三岁之后就跟随寇先生开始念书,平日里也很少与人说这么多话,再加上今天多多少少受了惊吓,被这样安全的抱在怀中,说着说着话,就打起了小哈欠,不到几分钟,眼睛便一闭一闭的,眼看着就要盹过去。
林时恒抱着他哄了哄,去看向上首坐着的方夫人,“婶婶,郑哥儿有些困了,您今日也受了惊吓,该要好好休息,不如您先带着他回屋歇息会吧?”
院子里这么多丫头,要带方郑下去睡觉哪里用得上方夫人,她方才就知晓了林时恒还未放下当初提的那档子事,如今心下了悟,应下声便起来,抱着方郑出了厅,给了林时恒与方黎澄单独相处的机会。
方夫人与方郑一走,厅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古怪了起来,方黎澄已经猜到了林时恒要说什么,垂下脸,急急站起来,有些慌张道:“我今日也有些乏了,先回屋子了。”
“姐姐何必要这么躲着我。”
林时恒起身拦住了她,瞧着她一张原本嫩白的脸,那上面此刻满是不知是羞还是窘而弥漫出的红晕。
“我如今已经二十了,年岁不再如当初那般小,可我待姐姐的心,却还是一如既往。”
方黎澄心中仿佛有只蝴蝶在飞着,被他这句话弄的彻底乱了心神,只勉强挤出声音来:“恒哥儿,你又何必非要我?”
“你如今已是大帅,前途不可限量,这天下年轻美貌的女子又贤惠持家的女子数不胜数……”
“可她们都不是姐姐。”
林时恒耐心听着她说完,才继续道:“不瞒姐姐,三年前我刚刚站稳脚跟时便想归家,只是那时到底还羽翼未丰,只能先派了寇元来家中替我照看你们。”
方黎澄讶异抬头:“寇先生?”
她倒是没想到,教导方郑念书的寇先生竟然也是林时恒派来的。
“姐姐这五年来,虽然总不出府,却也在研读书籍,苦读诗书,这些寇元都已告知了我,沈云倾在外面污蔑姐姐是封建妇女,可我却知道,你心中自有沟壑,从前不会,只是不被允许学,若是姐姐嫁与我,你我二人互相扶持,姐姐不方便去做的事我去做,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方黎澄眼睫紧张颤动着,握紧了手中帕子,低低道:“你且让我再想想,我们到底一直都是以姐弟相称,更何况我还是再嫁之身,你如今已是大帅,本就不相配……”
“我这大帅的位置,是为了保住家人才得的,姐姐便是我的家人,若是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子,姐姐却是方家的大小姐,真正论起相不相配,该是我配不上姐姐才对。”
方黎澄被他说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道:“你何苦要自己轻贱自己。”
“那姐姐又何苦要轻贱自己,所嫁非人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那贱人就能若无其事的再寻新欢,姐姐却要因为他而不敢再嫁,他当初如此对待你,姐姐该做的应该是要过的比他幸福,让他亲眼看看,离了他,姐姐过的反而要比起之前强出太多才对!”
听到这话,方黎澄不免怔住。
从她离婚之后便不爱出门交集,除了不想惹事端,也是不想见那些昔日的相熟人。
都道离婚是新社会的东西,可一切都仿佛和旧社会没什么两样,男人离了婚,第二日就可以大肆举办婚礼,迎娶年轻貌美的新太太。
女人离了婚,却只能深居简出,连新恋情展开都要遭人背后说嘴。
如今社会便是如此畸形的模样,那些感受到这种苦楚的女子是弱者,她们所说的话没人会听,也不敢说,而没感受到这种苦楚的人也只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方黎澄性子淡,这五年中也未想过再嫁,除了害怕再所遇非人之外,心中未尝不是对着离家迟迟不归的林时恒抱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想。
只是她从未想过,林时恒,竟然是真的站在她这边的角度为她着想。
提起了沈云倾,林时恒眼中柔意稍稍散去,冷笑一声,“不瞒姐姐,今日我本可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