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分歧,周明夜在书房待了一宿。
在外人眼中,这“夫妻”两个感情一直很好,吵架分房,这还是第一次。于是事情很快传遍了侯府,所有人都知道姜榆与周明夜发生了纠纷。
姜榆尤其不喜欢明昌侯府里的这一点,没有一点儿秘密,再怎么说她与周明夜明面上都是夫妻,没见过夫妻俩吵架让全府上下人尽皆知的,这还怎么让人找台阶和好?
但也没办法,周明夜母女俩一直活在别人的控制中,连自由都没有。
侯府里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趁机往周明夜身边塞人的,做什么的都有,姜榆还被周老夫人喊去问了一番话,她没放在心上,回来之后就抱着梅戴雪倚在美人榻上想事情。
没过一会儿,周明夜的母亲孟氏寻了过来。
孟氏一辈子没怎么出过后宅,做过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情就是联合嬷嬷把周明夜篡改成男儿身,这让她后悔了大半辈子。
最初周明夜与姜榆婚事定下时,孟氏彻夜难安,唯恐姜榆将她母子俩的秘密暴露出去,直到姜榆嫁进来到了她眼皮子底下,相处久了,她才真的相信姜榆愿意为周明夜打掩护。
孟氏做梦都想恢复周明夜的女儿身,可惜丈夫和儿子早早就死了,侯府里的事她做不得主,娘家又离得太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姜榆身上,从来不敢对姜榆说重话,更别提现在林旗立了大功,正是皇帝眼中的大功臣。
这两人吵架了,孟氏是最担忧的,急忙赶过来劝说。
“……从小我就跟她说要谨言慎行,耳提面命地说,让她养成了木头一样的性子。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她就是不会说话,我替她向你赔礼……”
“没事的,不用这样。”姜榆道。
一听她这么说,孟氏急忙靠近拉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你聪慧大方不会与她计较,我以前就想着,若是她……”
天光大亮,窗外丫鬟下人来来往往,孟氏不敢说得太明显,含糊道:“……若是我有个女儿,也要从小给她穿漂亮衣裙绑好看的发髻,娇养着长大,跟你这样最好了,不然能像椋慧或者妍弘那样也行,怎么样都比木讷寡言要好,你说是不是?”
姜榆接触过最多的同性长辈,一个是她母亲姜夫人,一个是林旗的母亲。
姜夫人身体不大好,精力有限,但是管教姜榆很用心,让她有主见,又束缚着不让她太过分,该哄的时候哄,该责骂的时候责骂。而林母则是爽朗大方的性子,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其他的长辈如族里姑母婶娘、来往的夏夫人等等,或大大咧咧,或暗藏心机,各种都有,但像孟氏这么卑微的长辈,姜榆还是头一回见。
她不喜欢这样,扶着孟氏胳膊道:“不会,这样也很好的。”
“都怪我,当初她兄长去得离奇,她爹又重病不起,我没法子了,只想着至少能有个爵位让我俩有依靠……”孟氏正说着,被姜榆轻捏了下手掌,恍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道,“是我没用,我一个做母亲的护不住孩子,还要她反过来照顾我,都是我没教好她,你别和她置气……”
姜榆好声好气安慰了她好久,才让她放下心,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周明夜会装作男儿,不可否认,全是因为孟氏思虑不周。但人各有难处,已成定局的事追溯原由也无意义。
姜榆收拾罢心情,去找了周明夜,两人经过一夜深思,情绪都稳定了很多,坐下将各自想法和盘托出。
周明夜仍坚持昨日所想,说完之后,从书案下抽出了一张淡墨宣纸递给姜榆。
是休书。
“和离太麻烦,祖母与二叔都不会答应,最有效且快速放你自由的法子就是以无所出为由休了你。的确会有损你的名声,但这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
姜榆看着那断绝关系的薄纸,迟迟未接。
“我想做的事也许这辈子都做不成,没必要拖着你不放。他若是真的对你情深意重,定然不会嫌弃你曾嫁与我,他日你二人成亲之后,他也会知晓你仍是完璧,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周明夜把休书塞进姜榆手中,低声道,“你随时可以离开。”
“你想不想恢复身份我不管,但是我可不会顶着弃妇的名头出嫁。”姜榆把那张休书小心地叠起来,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你敢休了我,回头旗哥知道怕是要杀了你。”
她咯咯笑起来,拍了拍周明夜的肩膀道:“你放心,东西我收起来了,若是到年底仍是看不见希望,我可就真的不等你,直接拿着这东西回家去了。”
“好啦,这些先放一边,先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当务之急,解决掉即将到来的危机才是正经的。
周明夜被她的情绪感染,看她明眸闪亮,生机勃勃,心中沉重的担子也轻了几分,问道:“要怎么办?”
姜榆伸出纤纤细指点着她桌边的砚台,道:“先写一封信咯。”
再次抓到白猫,将军府的家将们不敢造次,连同白猫身上带的信,急忙送去给了林旗。
是一封威胁信,直言林玖的确在姜榆手上,她与周明夜月底要离京去往保州,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