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你不懂。”
程启脸上就多了一丝怜惜,伸手摸摸张宁头发,轻声道:“你从小就是在江湖中长大,历经多少腥风血雨,却不知一个家是什么样的。宁大人和萱妃娘娘,他们是至亲的父女,宁氏家族的顶梁柱,必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万一皇上就是想先用我干爹经营辽东,等到经营好了,再卸磨杀驴怎么办?”
“经营辽东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经营自己的势力?辽东若能经营成功,宁大人便是尾大不掉。这朝廷官场上的事,你得往深里想。历代后宫中,嫔妃一旦见弃于帝王,家族必定一蹶不振;倒是偶尔会出现家族被打压,嫔妃却仍受宠的事,当今太后便是这样一个例子。”
“哦,我明白了,就是说,如果皇上要重用你家,那么你送进宫去的女人,他总得留个位置,安你的心;他要是不肯留了,那肯定就是不想重用你了。对吧?”
“差不多吧。其实这个现象,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爱美人更爱江山。任何时候,江山社稷,总是要在美人之上的。”
“我就不这样。”张宁瞟着程启的脸:“美人在怀,江山算什么?”
“美人总有一天会年华老去,只爱美人,不就是喜新厌旧?亏你还有脸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程启拿起桌上的书,就见张宁扑过来:“谁说喜欢美人就是喜新厌旧?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同样的,我心里,一天是美人,就一辈子都是美人。”
“你姐姐现在在冷宫里,你好意思在这儿和我美人美人的闲扯?”
程启将目光从书上移到张宁脸上,果然就见他面色一僵,讪讪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去做些准备工作,今晚便夜探冷宫。对了,顺路再去宁家一趟,告诉他们放心。”
“不必说这个话。”
程启连忙嘱咐了一句,却听张宁纳闷道:“为什么?这不是皇上让我们过去说一声吗?”
“皇上如果真的怕宁家担心,早就有话了,何必托我们去说?今日这句话,本来就是和你我说的。毕竟你这杀手之王不好惹,就算不刺王杀驾,万一弄出点别的事,也够添乱的。再者,皇上大概也是想让你暗中照顾一下冷宫那边。他既要和萱妃娘娘演戏,自然不好做手脚,那么多眼睛盯着呢,你就不一样了。”
“这样啊,好吧。”张宁点点头,接着又看了程启一眼,撇嘴道:“难怪皇上这么赏识你,这样的弯弯绕,亏你能梳理明白,你们两个,绝对就是姐姐说的那种切开黑。哼!我跟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哩。”
“太谦虚了,没有点聪明智慧,凭什么能做杀手之王?再说,我再怎么聪明,哪里就敢卖你?不怕你杀个回马枪?这世上有什么人能留得下你啊。”
张宁得意了,一挑眉:“嘿嘿!你知道就好。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任你诡计多端,我一剑在手,你也算计不到我。”
“我从没想过要算计你,小宁,你也莫要想着算计我。”
程启端正了面色,目光灼灼盯着张宁,就让他有几分心虚,嘿嘿笑道:“我算计你什么?再说,你会怕吗?你背后可是皇上撑腰。”
“你知道就好。”程启一笑:“而且我背后不止皇上,萱妃娘娘是最明事理的人,你若敢算计我,她知道了,也不会饶你。”
“切!”张宁吐吐舌头,冲程启做个鬼脸,转身出去了。
这里程启就叹了口气,扶额喃喃道:“究竟只是孩子的依恋,还是人小鬼大呢?好在有皇上和萱妃娘娘管制着,事情总不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
“好香啊!”
宁溪月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仍然闭着,睡梦中发出呢喃的叹息:“好像是糖油饼,唔!还有桂花糕的香气。我是在做梦吧?一定是,那再多做一会儿。”
“娘娘。不是做梦,该吃晚饭了。”
素云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宁溪月睁开眼眨巴了两下,然后一骨碌爬起身:“真的是糖油饼和桂花糕?从哪儿弄的?”
“娘娘忘了?咱们不是把小厨房的食材都搬过来了吗?今儿上午都在忙,也没空收拾,下午时我和宛儿有点空儿,就整治出来了,特意端过来给娘娘吃。”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宁溪月兴奋了,一骨碌爬起身,下了床就往外屋奔去:“那些食材也够咱们吃两天好东西了。对了,做了多少?够不够大家一起吃?”
素云垂下眼,轻声道:“这个天气,那些食材都搁得住,不会腐坏。奴婢想着,不如先放在那里,每天给娘娘做一点,怎么着也能吃上十天半月……”
说到这里,见宁溪月停了脚步,转回身定定看着自己,素云便抬眼正色道:“奴婢知道娘娘怎么想的,无非又是同甘共苦那一套。但这是后宫,后宫就是个尊卑有别的地方,娘娘纵有天大本事,也改不了这个规矩。”
“在永庆宫时,我改不了这个规矩,可这里是冷宫。素云,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总说尊卑有别,可是咱们到了这个地步,叫我吃好的,你们吃糠咽菜,我吃得下去吗我?你事事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