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村
街上的妇人看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村里走过,好奇地询问着:“那是不是苏家的马车?”
“不是吧,苏家的马车我见过,没这么大。”张晓兰回复道。
“这马车一看就是贵人用的,哪是苏家能买的起的。”张彩凤嘲讽道。
行驶的马车缓缓停在李家门前。
从上面走下一名小厮,拍门喊道:“有人在么?”
李家正在吃早饭,听到门外的喊声,李阿婆疑惑地走到门口。
看着一身棉衣的小厮,询问道:“你找谁?”
宋鸿伯掀开车上的门帘,缓缓地走了下来,迎面对着李阿婆。
李阿婆眼神微缩,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他怎么回来庆安镇?还寻到李家?难不成…
宋鸿伯眯着眼睛端详着李阿婆的样貌,却毫无印象。“我来找李豫,可否进去详谈?”
李阿婆意识到宋鸿伯不认识自己,安心的镇静下来,将他迎到堂屋。
李家堂屋。
李阿婆弯腰垂手将热水杯端到桌边,后退两步,准备出门离开。
宋鸿伯端坐在凳子上,盯着杯中起了涟漪的热水,语气肯定地说道:“你认识我。”
不然为何会害怕。
为何以奉茶的姿态端上热水。
这些举动恰恰说明了一点,眼前的妇人知道他的身份!
看来,李豫的身世有答案了。
李阿婆眼神慌乱一瞬,垂眼回道“不认识。”
连王爷的暗卫都还未查到李豫的身世,说明眼前的妇人藏的极深。
但方才,她明明精神紧张,下意识的行了奉茶礼仪。
这可不是平常的乡间农妇懂的。
或许,他可以诈一炸。
宋鸿伯转头看着李阿婆的背影,冷笑出声:“你最好说实话!若是本城主查清楚了,你可知道下场!”
李阿婆猛的转头看向宋鸿伯,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缓了一会,李阿婆泄气地垂下头,仿佛认命一般。
“是,我认识城主大人。”
宋鸿伯疑惑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认识本城主。”
李阿婆回忆着往事,恍惚地轻声回复:“我是安定侯府二房的庶出三小姐。”
闻言,宋鸿伯神色凝重,语气惊讶道:“安定侯府?”
“前朝安定侯府参与皇子党争落败,落得全家流放西北的下场,你怎么会在庆安镇?”
李阿婆艰难地扯着嘴角,苦笑道:“流放途中,不幸发热晕倒。巡查的官差以为我活不成了,将我丢在野草路边。”
“许是老天可怜我,路上被人救起捡了一条命。漂泊数年,最终流落到此处隐姓埋名安了家,如今不过是苟且度日罢了。”
宋鸿伯闻言黯然的低下头。
没想到,李豫竟是这样的身世。
当年皇上还是三皇子尚未登位。前朝皇子们夺嫡纷争激烈,参与的世家不再少数,同样落马的世家也不在少数。
二皇子势微而破釜沉舟,意图谋反。安定侯府则成了殃及池鱼被先皇下旨流放西北。
前朝罪臣后代的名声,就注定李豫绝不可能入朝为官。
纵然他才学再怎么出众,皇上也不可能同意!
若李豫入朝为官,那就是打了皇家的脸!
宋鸿伯夏紧盯着李阿婆思索着,忽然冷声道:“既然逃过一劫,为何不安稳生活?反到让儿子们读书明理!”
李阿婆抬头露出湿润的眼眶,脸色苍白地辩解道:“读书识字,只是方便他们过日子罢了。”
宋鸿伯伸手晃动着热水杯,一针见血地说道:“李家夫人,你不必再装了,若只是明理,又为何让李豫考取功名。说到底,还是不甘!”
闻言,李阿婆喃喃自语:“不甘么?或许是吧!”
回想着流放时的艰苦折磨,李阿婆眼珠泛起了血丝。
因家中长辈站错了队,她从锦衣玉食的三小姐流落到吃糠咽菜的农家妇。
她怎么会甘心?
当年李猎户救她后,两人便成婚了。自豫儿出生后,她就动了心思。
她没有人脉,也不能寻求江南祖父家的帮助。让豫儿出人头地最直接的方式便是参与科举考试。
所以,自小就培养两兄弟读书识字,甚至安排他们向父亲学习拳脚功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回朝堂。
安定侯府荣耀世承,豫儿轩儿不该埋没在乡间。
李阿婆瞪红了双眼,嗓音嘶哑道:“颠沛流离逃亡的那几年,我确实是不甘,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不甘心自己的孩子过着耕地农夫的生活。”
可是,她忘了!
身为前朝罪臣之子,怎么会那么容易进入朝堂。若是李豫身世被查出来,那后果…
忽而,李阿婆跪在地上,神色凄苦的说道:“但是现在,我已经放下了!求城主放过我,放过我们。”
如今的生活虽然平淡辛苦,却实实在在的幸福。
她与李猎户夫妻和睦,相伴半生。儿子也健康的长大,事事顺遂。
住在农家小院远比呆在大宅院勾心斗角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