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只有稠粥和小菜。不过因为六郎回来了,朱母特地拿了几个蛋,让二嫂临时加了个葱花鸡蛋羹,一出锅味儿就飘过来了,搁到饭桌中间后,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照惯例,家里人有事都在留到晚饭桌上说的,不过今个儿难得有好菜,所有人都没顾得上说话,先开吃了。等吃了个七八分饱,朱母才问六郎这段时日的情况。
朱母这话提醒了六郎。
六郎停了筷子,迟疑的看向朱母:“娘,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就、就是……我字差不多认全了,是不是就不读了?”
说这话时,六郎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哀求,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半大孩子,下个月过生后才满十五岁呢,看着就格外的可怜。
一瞬间,屋里安静极了。
不过随后,除了朱母和俩孩子外,其他所有人都齐齐的点头,纷纷出声帮六郎:“是啊,别读了吧,考秀才也太难了。光会写字还不成,还得做文章啊,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
“娘,你就心疼心疼六弟吧,你瞧他多瘦啊,咱们几个在家里吃好喝好睡好的,就他一个人在外头吃苦受罪,多可怜呢。”
“让小六回家吧。”
老朱家前头五个兄弟,都一脸愧疚的看着六郎,他们一直认为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六郎了,自己不想念书,又拗不过父母,最后推了六弟出去……哪怕是抽筷子的结果,那也是当哥哥的对不住弟弟啊!
几个媳妇目瞪口呆,王香芹是懵得最厉害的,毕竟她嫁过来的时间还短,不大清楚这里头的内情。二嫂和三嫂也是懵的,唯独大嫂,因为早先大郎跟她提过一嘴,她是妯娌里头最快反应过来的人:“对对,娘你还是让六弟回来吧。要是你真想叫家里出一个秀才,回头让我家猪毛去念!”
众人:……
朱母沉吟了一下,才开口:“成吧,那就别念了,开春跟你爹你哥他们一道儿下地干活去。”
“嗯嗯,好!”六郎高兴极了,憨厚的脸上全是喜悦的表情,嘴角一个劲儿的往上翘,怎么都止不住。
不想,朱母又看向大郎:“你想叫你家猪毛念书?年岁有点儿小,不知道能不能坐得住。再说咱们村也没人办私塾,去邻村……还是太小了,等过两年再说吧,起码得叫他能一个人来回,家里可没人送他上学。”
大郎刚听了个开头,脸色就变了,煞白煞白的,仿佛被勾起了童年时期的阴影,好一会儿才急急的撂了筷子猛摆手:“不不不,没有没有,我没想叫猪毛念书……哎哟!”
关键时刻,大嫂出手了,在桌子底下狠狠的拧了大郎一把,而后在面对朱母疑惑的眼神时,一脸镇定的微笑道:“娘你说的对,猪毛还太小了点儿,我琢磨着,等两年后,他也有八岁了,到时候再叫他去。”
“成啊!”朱母一口答应下来。
老朱家的哥几个齐刷刷的用怜悯的眼神望向还在一旁吃得很开心的猪毛。
猪毛今年六岁了,是大郎的儿子,同时也是老朱家的大孙子。不过,乡下地头养孩子一贯不怎么精细,哪怕他出生时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也没怎么娇惯他,只由着他摸爬滚打的长大。他本来正低头吃吃吃呢,突然就感觉脊背一凉,抬头看时,他爹和几个叔叔已经将目光收了回来,因此他只不明所以的又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这顿颇具深意的晚饭终还是结束了。
王香芹照例帮二嫂收拾碗筷,她主要是收拾,残羹剩饭就算不多,肯定还是留了点儿的,还有碗筷盘子上的油水,都洗刷一遍,都倒到馊水桶里,拌上煮好的猪食,给屋后的猪们加个餐。等妥当了,她又检查了一遍后院,这才安心的回到前头。
养猪比养鸡好的是,倒不用太担心被偷,毕竟快出栏的肥猪块头大,想偷的话,还得防备着别被拱翻。不像养鸡,乡下地头年年都有人家丢鸡的,破案的几乎没有,最多也就是像丢了菜的二嫂那样,插着腰在村里边走边骂,狠狠的出口恶气。
这天晚上,其他几个屋倒是安生得很,唯独大嫂那屋,小吵了一阵子才归于平静。
老朱家是朱父朱母夫妻俩住正房,东屋住着大郎夫妻、二郎夫妻以及俩孩子,西屋才是三郎夫妻、四郎夫妻。至于尚未成亲的五郎和六郎则住在粮仓边上,靠近西屋这边。
因为位置的缘故,王香芹只知道昨晚上大嫂在吵吵,却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不过,这不是有二嫂在吗?她大清早的起来生火做饭,结果刚出门就发现六郎居然已经起了,蹲在灶屋门边上发呆。
“你起那么早做啥?等着,我这就去烧热水。”二嫂顺口问了一句,她其实并不期待能得到答案,单纯的就是随口一说。
可六郎是个老实人,听到嫂子的问话,他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早了,平常在学塾里我起得更早。镇上有打更人的,我都是五更天就起的,要是夏日里就更早一些。起来也不能用热水洗,得用冰凉凉的进水,洗把脸就清醒了,能读书了。”
二嫂都已经一只脚迈进灶屋了,听了这话又回头说:“读书那么辛苦啊?啧啧,大嫂说你占了大便宜,娘是疼幺儿才叫你去读没叫大哥读。大嫂还说啊,你都占了那么多年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