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姨娘在这里住了四年,小院上下人等早被她收买了,看到江伯臣来了,守门的婆子当即就要去通风报信,她拔腿就朝里跑,被柳絮一脚踢倒,按在地上堵住了嘴。
到了此刻,江伯臣若再意识不到问题那他就是傻的了。
他落了脸色,快步朝正房走,到了门口,就听到屋里有江令杰欢快的声音:“……大皇子已经答应把我举荐给冯老了,下个月过了考试,我便是冯老的门生,前程可期。”
江伯臣脸色大变!
他跟大皇子之间的事是辛秘,他只告诉了江令杰,还再三叮嘱要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江令杰郑重其事地答应了,说一定不说出去。
没想到一转脸他就说了出去,还被江令宛听到了。
江伯臣顾不得生气,先去看江令宛,张嘴就要解释:“宛……”
“嘘!”江令宛拦住他,不许他开口。
江伯臣便住了口,内心一片慌乱。
此时,屋内有一个年长男人的温和声音响起:“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定能行,我儿天资聪颖,以前是被江伯臣耽误了,以后有名师指点,何愁不能金榜题名?”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自得与骄傲。
江令杰含笑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也要多亏了爹给我请了老儒补习功课,否则我哪能进步这么快?爹,您放心,以后儿子有了出息,一定好好孝顺您。”
江令杰嘴甜,屋内的气氛特别好。
江伯臣不敢置信,仿佛隆冬腊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爹!
江令杰在屋里,口口声声叫另外一个男人爹!
他竟然不知,乔姨娘竟然在田庄上养了一个野男人,连他儿子的都被收买了,口口声声叫别的男人爹。
“江令杰!”
江伯臣一声怒喝,砰一声踹开了门:“你这个小畜生,老子生你养你教导你,你竟然叫别的男人爹!”
乔姨娘这个贱人,竟然敢背着他偷人,他先收拾了这个野男人,再回去好好收拾乔姨娘。
门骤然被踢开,屋内的人一惊,本能地抬起头来。
此时正值傍晚,四月的晚霞明亮而耀眼,斜斜地照进了屋,照在屋里那两个人的脸上。
一大一小,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江伯臣脑中“轰”的一声,心头的血直往上涌,耳朵里嗡嗡响,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精心教养、呵护备至、养在身边的好儿子是别人的种!
他江伯臣被带了绿帽子,给旁人养孽种养了整整十年。
“你、你、”他瞪着江令杰,手指发抖,浑身发抖,猛然扑过去,掐住了江令杰的脖子,“我掐死你这个贱种!”
“住手,快住手!”陈京生骇然,原本被抓包,心慌意乱,此刻见儿子有危险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上来撕扯江伯臣。
江伯臣本就怒火滔天,被陈京生这样一拉扯,立刻转移目标,去掐陈京生。
他眼珠子瞪得如拳头大,像被激怒的野兽,恨不能把陈京生咬死。
江令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抓过条几上的茶壶,重重砸在江伯臣头上。
江伯臣转身回头,满脸青筋,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朝下淌,他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醒来时他已回到江家,江令宛请了大夫,给他包扎了伤口,让江大有服侍他喝了药。
睁开眼,先看到江令宛,江伯臣满心难堪但却顾不得难堪了,他咬着后槽牙道:“那个贱种跟那个贱人呢?”
他恨死了乔姨娘母子,连名字都不愿意提。
江令宛淡淡道:“都关起来了,连带陈京生,也关了起来。父亲想怎么处置,我不管,只要不闹出事来就成。”
她的意思是希望江伯臣不要闹出大事,免得让旁人有了攻讦她与萧湛的机会,但江伯臣误会了,他以为江令宛是在关心他。
他这个人一向是利字当头,对江令宛有疼爱,但一分真,八分假,此刻听了这暖心的话,竟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知道了。”江伯臣闭上了眼。
若是以前,他必然拉着女儿哭诉,说还是乖女好,还是乖女贴心,关键时刻,还是乖女帮着为父,可此时此刻,他竟然张不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道:“大皇子一直想找你跟三皇子的把柄,他拉拢我也没安好心。为父……一时糊涂,幸好你让为父看清现实。这一次,让为父将计就计吧,看看大皇子要做什么,假装答应,然后再暗中把消息传递给你知道,让他自食其果。”
这倒是几句像样的话。
但江令宛不接受:“不必了,夺嫡的事,风险太大,一着不慎,就会有危险,你只要不跟他们来往就行了。”
免得你上当受骗,拉我跟萧湛下水。
毕竟是她父亲,出了事,她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江伯臣又想错了,他以为江令宛怕他有危险,鼻子又是一酸,再次把眼睛闭上了。
江令宛看他说几句话就闭上眼睛,还以为他头伤得很重,坐了一会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