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楚楚拍了拍胸口,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学堂只烧了炭盆,远没有地龙暖和,她穿得薄,硬生生冻了一个上午,根本没听见陈夫子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头越来越重,盼着能快点下课,好回到宿舍暖和暖和。
“江令宛,你领着大家把今天新学的文章诵读两遍。”
“是。”
江令宛开了个头,大家就跟着她一起诵读,学堂里响起洋洋盈耳的读书声。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琅琅书声:“不好了,辛楚楚晕倒了!”
大家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好在陈夫子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家扶辛楚楚躺下、请大夫、通知宋山长与凌夫子。
江令宛本来冷眼看着,却发现辛楚楚怀中滑出了什么,眉头一拧,抬脚就朝辛楚楚身边走,突然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将她拉住。
左边是程静昕,她低声阻拦:“别去,恐怕有诈。凌夫子半个月前去你家见江令媛,一直没动静,说不定这就是她们憋的大招。”
“没错。”右边的陆明珠一脸鄙夷,“这瘪犊子一肚子坏水,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你别去。”
程静昕一脸懵:“瘪犊子?”
“就是没骨气的小畜生。”江令宛解释,“辽东的骂人话。”
陆明珠从小在辽东长大,时不时就会蹦出辽东那边的方言,江令宛前世跟她是好朋友,对辽东话也知道一些。
三人说话间,凌夫子来了,她进门就直奔辛楚楚身边,声音很急:“谁去叫的大夫?怎么还不来?”
“已经去叫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陈夫子话音刚落,宋山长就与大夫联袂而至。
“快给她看看。”
在凌夫子焦急地催促声中,大夫快步上前,望闻问切,好一通忙。
这样一来,江令宛倒不好去看辛楚楚了。
大家屏气凝神,静待结果,陆明珠满不在乎,百无聊赖地玩着鞭子,不时发出细小的声响。
这声音很小,并不会影响大夫,但凌夫子却格外生气,怒瞪陆明珠好几回,眸中的怒火几乎要迸射出来,若不是顾忌大夫,她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她怎么样?”大夫刚诊断完,凌夫子就忙不迭地询问,“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生了什么病你能不清楚吗?”大夫皱着眉头,没好气地指责凌夫子,“姑娘家体弱,天又这么冷,穿得厚厚的还来不及,你给她穿这薄薄的短马甲,你说要不要紧?”
此刻辛楚楚双目紧闭,脸色青中带白,双唇发紫,牙关紧咬,浑身打颤,可不正是受寒受冻之后的症状吗?
凌夫子脸一寒,抿着嘴唇握住了辛楚楚的手,眼中划过浓浓的自责。
大夫不便再说什么,一边开药一边说:“给她放暖暖的,醒过来之前就不要出门见风了。等她醒了之后,再回宿舍休息,也要放暖穿厚,好好睡个三五日再说。”
不一会,陈夫子就安排人送来了被子、炭盆,辛楚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学堂里也立刻温暖了起来。
宋山长安慰凌夫子:“学里事多,你又太忙,一时顾及不到楚楚也是应该的,幸好只是受了冻,小孩子病一场就会长一截,你不必太过自责了。”
“楚楚自幼丧母,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怎么能不自责?”
凌夫子满脸忿然:“山长,我今日亲眼看着楚楚穿着蓝色的棉袄来女学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了马甲?必然是有人欺负楚楚,逼迫她脱下棉袄,她才会受冻晕倒的。”
“京华女学一向学风清正,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独断专行、霸凌同窗的恶行,请山长彻查此事,严惩凶手,替楚楚做主,清肃学风学纪。”
凌夫子没有直说,却字字句句都指向某个人,随着她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陆明珠。
红红粉粉中,一身明蓝色绣兰花蝴蝶纹锦袄的陆明珠格外耀眼。
被凌夫子这样阴阳怪气地指责,她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这瘪犊子果然干不出来好事,要不是昨天跟你有约定,我今天非打她个满地找牙!”
陆明珠咬牙切齿对江令宛说:“你给我记着,我今天的委屈都是为你受的,以后你必须好好教我,不许藏私。”
江令宛被她的强盗逻辑打败了,哭笑不得道:“好,我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宋山长虽然也怀疑陆明珠,不喜陆明珠,却也绝不会冤枉了她:“凌夫子,你先别着急,等辛楚楚醒了,问过她以后再说。”
“山长!”凌夫子不满地质问,“事实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问的,现在只是楚楚受冻,你难道非要等有人挨了鞭子再做处罚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明珠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上前一步就要为自己理论。
她不惹事,可事来惹她,她也绝不能任人宰割。
不料有人先她一步,毫不客气地与凌夫子杠上了:“凌夫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样支支吾吾、藏头露尾,实在不像您的风格。”
说话的正是江令宛,她不骄不躁,神色平静:“你觉得有人欺负了辛楚楚,直接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