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往。曾经,这样的笑容也是属于他的,属于他每一个睁眼的刹那。他每每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她对他笑。
这是一个那样爱笑的姑娘,他却让他流泪。
自进入八邪罪境,不卿能想起来的过往越来越多。千秋厘方才那一番话,不仅是对她的哥哥说的,不卿知道那也是她对自己说的。她是在做了断,她找回了哥哥,她要走了,她爱过他,她现在不爱他了。
她要与过往一刀两断,将伤痛全部留在这八邪罪境,留给他,她便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不死城主,那个总是在纯纯笑的姑娘。
可是,她走了,他该怎么办?千瓣莲已经不是从前的千瓣莲,它现在会为她跳,为她喜,为她痛。
惶恐于一刹之间铺天盖地而来,像茧丝一圈一圈将他缠裹,千瓣莲无可抑制地痛起来,这痛楚一丝丝弥散到他身体四肢,痛得他的腰背弓了起来。
柳心禅走到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师叔你怎么了?”
不卿闭上眼,充耳不闻,长佛珠在他手中断开,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金佛珠散落一地,像一滴滴金色的泪。
从此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姑娘,将他散落的佛珠一颗颗捡起来,用世上最坚韧的绳串起来,羞涩地笑着对他说,“只要我活一日便护你一日,不让你受苦……我等你,多久都等……只要我不死,没人能将它弄断……”
不卿猛地睁开眼。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她用不死城最坚韧的藤缠成丝重新穿的那串佛珠,是十八子。他又想起斩三尸不成,她掉入自己的识海,在识海之中她曾问他,“你的十八子呢?”
十八子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十八子又怎会出现下诸天?
“师叔,师叔?”
柳心禅心下一凛,不卿的眼神忽然之间有些吓人,与那个普度众生的师叔判若两人。
千秋厘甩开褚双拾在她头顶乱揉的手,“邪神陆压早已殒身,这心魔他不坏,只是个可怜的人。这是陆压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执念,哥哥,解了缚魂阵吧。”
褚双拾“嗯”了声,结印,解了缚魂阵。
陆压半晌未动,许久之后才木然走到掉落在一侧的红棺棺盖前,弯腰将棺盖抱了起来,轻柔地抚摸着那棺盖,如同在抚摸心爱女子的脸。
“那一日她醉酒,曾答应我殒身之后与我同穴。我高兴极了,第二日便做了这副红棺。她生前不属于我,却答应死后与我一道。从此之后,死亡成为了我心中所向。她若死了,我便随她而去,那么那一日便是我与她的结发之日。我等她与我同穴,等了很多年,我在这里每日盼,每日等,直到等到另外一个怀揣她的心的人来到,也没等到她。”
陆压缓缓走入红棺,躺下,支离破碎的声音宛如一个稀薄的梦,“她终究是食言了,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后,她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长钧,没有我陆压,没有……”
红棺棺盖忽然飞上棺身,决绝地阖紧。整副棺木一下散落成无数红沙,连同陆压的心魔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3章 太上忘情
红衣陆压消失得猝不及防。
或许是等待太过漫长, 漫长得连执念也难以为继。他抱着与紫光死后同穴的执念固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从见到千秋厘的第一眼便已知道, 他爱的那个姑娘早已不在人世。
于是,她那句死后愿与他同穴的诺言最终成了空,那抹执念才心灰意冷地化归于天地。
真的邪神陆压早就死了, 紫光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因为什么丧的命?长钧呢, 长钧又是什么人?紫光看不见陆压是因为他比陆压还好?可即使长钧再好又如何, 陆压对紫光的爱,没有人能比得了。
千秋厘满心惋惜,陆压曾是那样干净的少年,紫光也是那样美好的少女,他们原本能成为世间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出了八邪罪境,又回到了上诸天极西之地的荒漠上。荒漠此时刮起了狂风,卷着黄沙漫天飞舞, 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柳意禅在与陆压的心魔打斗时受了重伤, 幸好有褚双拾这个顶级禅修在, 为他施了治愈术之后便好多了, 只是仍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柳心禅心中再舍不下不卿,也不能不顾兄长安危,只能依依不舍地拜别了不卿, 将柳意禅带往白波九道休养。
柳意禅心中也有万般不舍,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千秋厘面前,风流落拓不再,只剩一身荒颓。“千秋厘, 千秋厘……”这三个字在他苍白的双唇之间轻柔辗转,如同无价的珠玑,“姑娘就连名字也这般动听,我能像你兄长一样唤你一声厘厘吗?”
“不能。”褚双拾斩钉截铁,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沉。往后,这一个个野男人他都得盯紧了,家里那个傻丫头太好骗。
千秋厘抱歉地朝柳意禅笑了笑,“只有家里人才能叫我厘厘。”
柳意禅怅惘地一叹,“柳某当初在八邪罪境乍见那张无双的面容,从未奢望过有一日竟能得见真人,更不曾想过能与她有此等并肩作战的缘分,此生足矣。也不知是哪位失意之人斩落的心魔,当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人。若是柳某,有此心魔傍身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