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僵,贺川南把额头抵在温暖的脸颊上,片刻才再次开口:“没有如果,我不会让你有事。小七,别睡,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阿南,我累了……”温暖苦笑,眼眶滚烫难受。她强撑开眼皮,视线一片模糊。
这一刻,她多么想要抱一抱他。可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成了奢望。
“不许睡……”
贺川南抱住温暖的身体,冷得就像冰块。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万物都失去了颜色,就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里,脑袋一片空白,机械般默念着她的名字。
“小七……小七……”
“阿南,答应我……”温暖费力挤出了半句话,接下来的半句哽咽在喉,憋得脸色极度难看。
贺川南贴着她的脸颊,声音里是无尽的痛心:“别说话,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得到承诺,温暖含泪点了点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抢救室。
贺川南被医护人员拦在了门口,像木偶一样伫立在原地。他仿佛失去了听觉,神情恍惚盯着抢救室门口,心情如千斤般沉重。
“贺总……太太福大命大,会没事的。”程伟安慰道。
是吗?
上次被劫持的时候,贺川南及时赶到帮她挡了一枪。可是这次呢?他迟了一步,才会让她落水遭罪。
她有创伤后综合征。
溺水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折磨。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宋丹被控制住了吗?”贺川南一拳砸在窗台上,玻璃瞬间碎裂成蜘蛛网的形状。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阴狠冷冽,却又被硬生生压抑着,把杀气腾腾收敛起来。
程伟吓得不轻:“陈队已经把宋丹押回警局,心理医生评估过后,会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审问。”
听说宋丹被抓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几番尝试轻生。陈队说这种情况下提审,也不能问出什么。
“如果后续有什么进展,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贺川南收回左手,轻轻擦去关节上的血迹,转身回到抢救室门口的座椅上坐下来。
接下来,是最让人煎熬的等待。
郊区医院的医疗条件有限,医疗水平终究比不上市中心的私立医院。幸好贺川南早有准备,直接让人连夜将光华医院的首席医疗团队接过来。
病危通知书在下半夜的时候,直接送到了贺川南的手中。他神色平静签下了自
己的名字,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害怕不断涌上来,又被压了回去。
有生之年,贺川南第一次尝到无助的滋味。他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让别人仰望的高度,无所畏惧。
原来只要有了软肋,就会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不能活着离开抢救室……
当日她守在手术室门外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来了。贺川南颀长的身影迎着窗外的晨曦,身上笼罩着浓厚的悲伤和难过。
“贺总,陈队那边刚来电话,说宋丹准备提审。”程伟如实汇报。
不过几个小时,那个疯女人的情绪这么快就稳定了?
贺川南觉得疑惑,却又没有说些什么。根据手头上的证据,基本可以确定宋丹就是整件事情的元凶。
只是,他心底一直有个疑惑没有解开:陈庆生是因为贺家的收购而想不开轻生,为什么不冲着他而来?
“贺总,您要去一趟警局吗?”程伟小心翼翼问道。
“不用,我留在这里陪太太。”贺川南一口回绝。无论结果如何,这个残忍伤害贺太太的人必死无疑。
医院,管制病房。
由于受了伤,宋丹只能躺在病床上接受审问。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特制的绳子将她固定在病床上。
虽然脸色苍白,但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陈队坐在椅子上,手持录音器和笔记本,开门见山问道:“宋丹,我现在开始对你的审问。如果中途身体有任何的不适,请随时告诉我。”
“别废话……”宋丹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道:“都是我干的,那又怎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被抓住了,我也没什么好抵赖的。”
“你的作案目的是什么?”
“贺家人逼死陈庆生,我要为他复仇……”
“说说你的犯罪经过……”
整整半个小时,宋丹事无巨细将这些年来的作案经历复述了一遍。无论思路还是条理都十分清晰,也都对得上之前几起被定为“意外”的案子。
一切来得太顺利了,陈队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患有精神分裂的女人,配合得太好、供词也很完美。根据他多年来的刑侦经验,过于完美的供词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不过今天的提审只是第一步,现场搜罗到的证物也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宋丹,我们今天的审问到此结束
。如果你接下来还想到什么新的细节,可以随时告诉我。”陈队合上笔记本,神色凝重道。
突然,宋丹闷笑了几声,扭头望向陈队。她的表情带着戏谑,语气极为诡异:“没有了,都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