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换上无菌服,在护士长的陪同下进入重症病房。
病房里落针可闻,只剩下心脏检测仪发出滴滴的声音。温暖在床边坐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苍白的脸孔。
来贺家那么久,贺川南在温暖的眼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他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不厌其烦帮她收拾残局。
他在生意场上意气风发,永远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天生有耗不尽的精力。
他偶尔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可是每一次,都会被她气得跺脚。
此时此刻,贺川南虚弱得不像温暖是记忆中的那个他。冰冷的仪器插在他的身上,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就像一具任由摆布的机器。
她宁愿他骂自己,像往常一样霸道又强势,也不愿意看到他躺在这里。
“阿南……”温暖艰难吐出这两个字,如鲠在喉。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时间后悔、痛心……所有的负面情绪疯狂袭来。
她轻轻握紧他的手,即使隔着一次性手套,也能感受到掌心的微凉。
“答应我,一定要挺过来。”温暖闭上眼,把贺川南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她想要用这种方法告诉他,自己一直在身边陪着。
可是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从眼角滑落,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三滴……
今天温暖流的眼泪,比过往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她现在才知道,眼泪也是宣泄感情的一种方法。
她骗得过全天下所有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她没有讨厌他!
她不想他死!
她要他好好活着!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将来……
突然,被温暖紧紧握住的手微微颤抖。她惶恐地抬起头,发现病床上的男人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薄唇轻轻蠕动,却因为戴着氧气罩的缘故,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阿南,你醒了?”
温暖手忙脚乱抹了一把眼泪,凑上前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对吗?”
贺川南虚弱地点了点头。
见状,温暖强忍泪水,把耳朵凑到贺川南的唇边,想要听清楚他说什么。
刚动过手术他的身体本就虚弱,费尽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别哭……”
“我才没哭,是沙子进眼睛了。”温暖把脸深深藏在贺川南的胳膊上,极力忍受心底的痛楚。她的所有委屈、难过以及悔恨,瞬间烟消云散。
他终于醒
了……
意味着她无需再受良心的煎熬,以及对他的愧疚。
“你……你没事就好。”温暖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疯狂从眼角滑落,沾湿了浅蓝色的病号服。
贺川南反手握住温暖的右手,指尖触及婚戒的那刻,唇角微微上扬。他此刻只想抱一抱她,可惜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都成了奢侈。
他只能继续握住她的手,小声哄说:“别哭……你哭的时候,丑死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温暖瞬间破涕为笑。会开玩笑,证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开始掉眼泪,边哭边骂:“贺川南你个蠢货!谁让你逞英雄挡子弹?差一点你就死在手术床上,你死了,我该怎么向贺家交待?”
闻言,贺川南忍不住闷笑了一声。他望向天花板,脑海中闪过在天台上惊险的一幕。
坦白说,崔建国开枪的那一刻,他压根没有想什么。身体不由自主扑了过去,把温暖护在了身下。
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
再后来发生的事,贺川南已经没有印象了。他打了麻醉,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跟随父母出
行,结果发生了连环车祸。那晚的天气跟现在一样冷,车厢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父母把幼小的他紧紧护在怀中,最后成了那场车祸中唯一的生还者。
“贺太太,探视的时间到了。”护士长提醒说。
闻言,温暖擦干眼泪,快速从贺川南的身上离开。四目相对的那刻,她从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怜爱和心疼。
想不到贺川南极尽温柔的样子,在重症病房里才能看到。
“好好养伤,不要惹事。”他再三叮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温暖哭笑不得。离开前,她突然弯身在贺川南的额头上飞快印下一吻。
“好好休息。”
“好。”
离开重整病房,温暖临窗而坐。她失神望向窗外,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阴暗的走廊上,驱散了一室的寒意。
“太太,您的身上还有伤,要不先回病房休息?”程伟提醒说。
温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陪陪阿南。”
程伟劝不动,只能在一旁陪着。
突然,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程伟闻声抬
眸一看,快速起身挡在了温暖的面前:“温太太,你来干什么?”
警惕的语气,让张瑛大为不满。她无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