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刑部尚书府中
书房中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晕染出朦朦胧胧浅金色光影。
“输了。”面对一盏雕花灯盏而坐一身靛青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镶绣着流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的男子轻笑着开口,语气有几分无奈。
“承让。”背对灯盏而坐的少年语调淡淡,语气疏离。
慢条斯理的抬起修长的玉指,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收回到棋罐之中。
一身雪白的织锦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一只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容貌。
便只是坐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顾公子,年纪轻轻便在棋艺上有不小造诣,本官深感敬佩。”刑部尚书窦子砚朝着对面的苏温辞施了一礼,嗓音温和却不走心,不过是些表面上的恭维话语。
“窦尚书,过奖了。”苏温辞忽而沉沉一笑,语气却平淡入水,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房间中的空气逐渐凝固,两人坐在对面没有言语,却藏着八百个心眼。
“顾公子今日所来何事?”窦子砚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苏温辞挑了唇,似笑非笑的开口,吐出的话语却对窦子砚所想要的答案避而不谈。
“窦尚书位高权重,看来也没有躲过林嘉纳的猜忌啊…”苏温辞低低的嗤笑了一声,缓缓抬起眸子。
在苏温辞深邃的眸子中,窦子砚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却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那种感觉,就如同自己的内心完全被对面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看穿一般,便是当今的陛下都曾未给过他如此的感觉。
“这尚书府可是围了不少的暗卫…窦尚书可要小心啊。”苏温辞云淡风轻的开口。
虽听起来是忠告的话语,但落在窦子砚的心里却是赤裸裸的敲打和试探。
窦子砚身体微微后靠,漫不经心的勾起一抹浅笑,“顾公子今夜到访,应该不只是与本官下棋,敲打本官一番这么简单吧。”
“顾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窦子砚薄唇轻启,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表情。
苏温辞垂眸把玩着手中一枚黑子,唇角带了一丝邪肆的笑。
“难怪…当年先皇林荣轩会如此重用窦尚书。”
苏温辞缓缓的从腰间掏出一块白玉镶有金边的令牌,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窦子砚的面前。
没有理会窦子砚逐渐惊恐的神色,苏温辞继续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黑子,等待他主动开口。
“你为何会有此块令牌!”窦子砚有些崩溃出声。
这块令牌是侍奉先皇林荣轩党派,林荣轩身份的象征。除了林荣轩拥有外,剩下的两块令牌在林程潇和林未晞手中……
见令牌便如同见先皇。
窦子砚跪地,恭恭敬敬的朝着令牌的方向行了跪拜大礼,半晌才缓缓起身,将疑惑的目光放在对面苏温辞的身上。
“看来,窦尚书也不像表面那般忠诚于林嘉纳。”苏温辞深邃的眸子渐渐染上几分笑意。
是了,先皇林荣轩在世时受万民敬仰与喜爱,又是壮年,朝廷之中效忠于林荣轩的大臣自然不在少数。
便是效忠于林程潇的大臣,也多半效忠于林荣轩,只不过是在林程潇和林嘉纳之间选择了得民心劳苦功高的林程潇罢了。
窦子砚一听,胸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也没有顾忌苏温辞在场,直接怒骂出声。
“林嘉纳那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不配为皇,更不配受万民朝拜!”
苏温辞如烟的眉梢微挑,难得没有反驳的点了点头。
“不知顾公子有何需要,臣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窦子砚又恭恭敬敬的朝着苏温辞施了一礼,语气笃定而郑重。
他不过是一介穷书生,得了先皇的赏识才有了如今的荣华富贵。对他而言,能够效忠与先皇,为先皇而死。
死得其所!
苏温辞起身将他扶起,语气也少了几分之前的冷淡。
“柏家。”
窦子砚心下了然,却也没有太多意外。
“不需要窦尚书冒着生命危险,毕竟,临川国还需要你…”苏温辞微微顿了一顿,低冽的声音沉入磐石,好听的蛊惑人心。
“太子殿下也需要你…”苏温辞并不介意向窦子砚透露林程潇还活着的信息。
窦子砚的身子骤然绷紧,眸光顿时炯炯有神起来。狠狠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已是一片猩红,“太子殿下何在?”短短的一句话,窦子砚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
苏温辞扶他坐下,才缓缓开口,“遭林嘉纳陷害,暂时无法露面。但,希望窦尚书能够平安活着。毕竟,太子殿下还有劳您辅佐。”
窦子砚眼角泛起一抹泪花,眼睛中的光亮逐渐恢复平静,嗓音有几分哽咽,“臣下遵旨。臣窦子砚对天发誓,绝不会泄露太子殿下半点信息,誓死效忠于先皇和太子殿下,否则五雷轰顶!”
说完,窦子砚转而看向苏温辞,“不知顾公子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