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嬷嬷忙笑着应了,见太后气色比早前好了不少,脸上也终于有点儿肉了,心下大是欣慰,怪道老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后娘娘这顺心的事一多,心情胃口一好,凤体也跟着一日比一日好了,可真是菩萨保佑,必定以后都只有顺心,没有烦心了。
很快太后便让段嬷嬷扶着,到了偏殿里,见到了一身与韩征一样的大红官服的崔福祥。
太后心下一阵痛快,如今她是只能让韩征休想再一枝独秀,一手遮天,但不久的将来,她便会彻底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了!
崔福祥忙给太后行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心情极好,“嗯”了一声,“起来吧,赐座。”
崔福祥忙谢了恩,站了起来,却没有坐下,而是看向太后道:“奴才有要事禀告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屏退左右。”
太后眉头又是一挑,弄得这般的神秘……因看了一眼段嬷嬷,段嬷嬷便让殿内服侍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太后这才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崔福祥赔笑着应了“是”,虾着腰凑到太后跟前儿,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一说。
太后立时变了颜色,已经很久只是微微颤抖,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的手忽然又开始大幅度的抖了起来,声音也变了调,“你怎么知道的?要是弄错了,哀家要了你的脑袋!”
崔福祥忙就地跪下了,“太后娘娘息怒,这么大的事,就是再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胡说啊。”
段嬷嬷也已是神色大变。
之前她便觉得事情也太顺利了,就跟瞌睡刚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一样,顺利得简直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可太后娘娘是那般的惊喜,她也不敢提醒她,好歹也等宣武侯府查清楚那个姬妾腹中这一胎有没有可能不是宣武侯的,确保万无一失后,再告诉皇上,毕竟宣武侯论起年纪来,比皇上还要年长两岁……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事情真就坏菜在了这上头来,果然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抱任何的侥幸心理!
段嬷嬷因忙也道:“那崔厂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您倒是一次把话说清楚,太后娘娘才好拿主意啊……”
见太后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忙给她握住了,“太后娘娘千万别激动,咱们定能有法子的,如今形式可比当初好多了,当初咱们都能熬过来,如今自然也能熬过去!”
太后接连喘了几口气,“对,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情势再坏,难道还能比当初哀家痛失女儿,比当初……还要更坏不成?哀家撑得住,一定撑得住!”
看向崔福祥,厉声道:“回答哀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福祥脸上有些慌乱,讪讪然道:“回太后娘娘,宣武侯不是一直在皇上面前比奴才体面么,奴才心里便有那么一点点不得劲儿,底下的人见了,为讨奴才欢心,便想着能不能抓到宣武侯什么小辫子,好叫皇上恼了他,以后信重奴才比信重他更甚,所以……”
太后厉声道:“所以这事儿未必是真的,也有可能是你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你,胡乱编造出来旨在污蔑宣武侯的了?”
崔福祥忙摆手道:“奴才底下的人万万不敢,奴才也万万不敢的,是真的确有其事,奴才的人也已向宣武侯府二奶奶跟前儿的体己人再四确认过了,——事情就是宣武侯府的二奶奶发现的,本来侯府只有她膝下有两个儿子,早当爵位是囊中之物了,不想却忽然生此变故,她岂能甘心的?便让底下的人多方查证起来,不想竟真让她查出了宣武侯那姬妾腹中的胎儿,竟是宣武侯府大爷的。奴才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这般大的事,岂敢来惊动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白白烦心的?”
太后一颗心已是跌到了谷底。
她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崔福祥不敢胡言乱语,要是查证了他是在污蔑宣武侯,那他就不是在害宣武侯,而是在以自己的身家性命助他更上一层楼了。
却仍抱了那么一丝丝侥幸的希望,可惜希望眨眼间就已破灭了,她喉间霎时又尝到了已有些日子没尝到的甜腥味儿,整个身体也是剧烈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得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住了。
她忙狠命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厉声喝命段嬷嬷:“让人立时传宣武侯夫人来见哀家,哀家要当面问个她清楚!”
竟敢那般处心积虑的欺骗她,再利用她一心求孙、皇帝一心求子的迫切心情,达到自己升官发财的目的,她绝饶不了他们!
段嬷嬷见太后脸色难看至极,惟恐她又旧病复发,沦落到以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境况。
如今她们哪还敢让常百草给太后治病,那不是治病,分明就是催命!
可其他太医又的确没常百草的本事……只得忙忙应了太后的话:“奴婢这便打发人传宣武侯夫人去,太后娘娘千万别生气也别激动,您如今可万万激动不得,千万要以凤体为重啊!”
一面给她抚胸顺气起来。
太后又是一阵急喘,好容易才在段嬷嬷的顺气下,稍稍缓过来了些,又厉声问崔福祥:“除了你和你底下的人,还有谁知道此事的?”
崔福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