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还在劝施清如,忙改了口,“可干娘和我不一样,我不过贱命一条罢了,自小儿便什么苦什么痛都经受过了,死不足惜,干娘却是金玉一般的人,更是干爹最重要的人,那绝不能相提并论的。”
施清如摇头苦笑道:“怎么不一样?我自小也不是尊贵人,且众生平等,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我们对你干爹的心更是一样的。你想也不想便说自己不会走,我自然也是一样的,己所不为,勿施于人,所以,你别再劝我了,我不会走的。”
小杜子满脸的为难,“可是干爹让我一定要送您走,我也答应了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回头却没做到,我实在没脸见干爹了啊。”
施清如道:“你就说我坚持不肯走,你不敢不从,让你干爹空了亲自与我说吧。”
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相信那些不得已分开了的夫妻都有自己的苦衷,事后也都有过后悔愧痛。可再有苦衷、再后悔,也已经迟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让自己离开后的每一日都活在后悔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日比一日更后悔……小杜子,希望你能明白我。”
小杜子推己及人,想到自己与韩征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彼此感情再深,定然也深不过韩征与施清如之间的,他都宁死不肯离开了,何况施清如?
且若干娘真那般只顾自己,干爹一说要送她走,她便立时走了,那也不值得干爹爱重、不值得他们这些底下人敬重了,反过来想,若干娘方才一口就答应了走,他心里只怕更得不是滋味儿吧?
到底松了口,“干娘,我明白您的,那我们就先回府吧。但行李您也先收拾起来,等我见过干爹后,把您的意思转达了,看他怎么说,是仍坚持要送你走,还是抽空亲自回府见您,想来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施清如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办。只我还是很担心师父,怕他在锦衣卫诏狱吃不好睡不好,我能收拾一些衣裳被褥给他送去吗,如今虽还不冷,那里面却阴暗潮湿……”
眼前八月十五也近在眼前了,可惜今年他们一家三口怕是吃不了团圆宴,也分食不了月饼、共赏不了明月了……
小杜子道:“干娘别担心,干爹早让沈哥亲自去过锦衣卫打招呼了,如今锦衣卫也不少我们自己人,定饿不着冻不着太医的,至多只会有些寂寞憋闷罢了。但干爹说了,一定不会让他老人家白受此番委屈的!”
“那就好。”施清如应了一句,没再说话,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师父一辈子最喜欢的便是自由自在,可惜如今却只能受困于方寸牢房之间,比之前不得不囿于京城这一方小天地里还要差了百倍,他可一定要撑下去才是啊!
母子两个就这样一路默然的回了都督府。
桃子采桑没想到施清如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都有些诧异,“夫人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施清如摆摆手,“医馆今儿不忙,就先回来了。你们替我收拾行李吧,可能我们要离京一段时间。”
桃子忙道:“好好儿的为什么忽然要离京呢,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倒是采桑已看见了一旁的小杜子,又瞧得他和施清如脸色都不好看,直觉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不由分说拉着桃子便退下,按施清如的吩咐行事去了。
施清如这才与小杜子道:“你先回宫去服侍你干爹吧,有什么消息,记得立刻打发人回来告知我一声。再就是告诉你干爹,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我定会照顾保护好自己的。”
小杜子忙应了“是”,行礼退了出去。
施清如这才坐到榻上,单手托腮发起呆来,她要怎么才能救回师父,又要怎么才能帮上督主的忙啊?她真是太渺小,也太无用了!
在榻上歪了不知道多久后,施清如身心俱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忽然让噩梦惊醒了过来,就见天已经黑了,一个人影正在桌前剪灯花。
她喘息着定了定神,才发现人影竟是韩征,忙翻身下地,连鞋都顾不得穿,已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韩征在听到榻上有动静时,已放下剪子,转过了身后,正好将她抱了个满怀,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施清如将他抱得更紧了,“没有,我是自己醒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叫醒我?”
如今他们见面的机会与时间都是越来越少,当然能多哪怕半刻钟,于她来说也是弥足珍贵。
韩征能感觉到她浓浓的依恋与依恋下隐藏的不安,又见她连鞋都没穿,忙打横抱起她,到榻上坐了,也将她抱得更紧了,方低道:“我也刚回来,见你睡着,不想吵醒你,没想到你就醒了,这些日子都睡得很不好吧?”
“肯定没有你在时睡得好,但也不差,你别担心。”施清如下意识应道。
韩征却知道她是在骗自己,也不拆穿她,只道:“我安排了人待会儿便趁夜送你离开,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旁的需要带的吧。”
施清如听他还是要送自己离开,忙起身道:“我不走!小杜子没转告你我的原话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