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能彻底脱离宫里’是为了他。
不然以常老头儿那闲云野鹤般的脾性,早当游医,走遍大周所有的山山水水去了。
至于清如,她虽与常老头儿脾性不同,但向往自由、无拘无束却是人之天性,尤其皇宫还是天地间第一巨大的牢笼,若有可能,她大抵也是很愿意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吧?
可他们为了他,愣是愿意继续留下……韩征吸了一口气,斟酌道:“要复设其他司不容易,司药局却不难,后宫那么多妃嫔宫女,京城这么多高门女眷,很多时候太医们都不方便,这事儿应当我一提,皇上便会答应,只要皇上答应了,旁的都好说。只是万事开头难,复设司药局之初,你和常老头儿都势必会很辛苦,我实在有些舍不得。”
但让他们不再进宫了,就在京城开医馆他却更不放心,还是得把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施清如笑起来,“辛苦不辛苦的,也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的,自己喜欢的事,再累也不觉得辛苦了。就是本来不想给督主添麻烦,至少也要尽可能少添麻烦的,到头来却偏偏事事都要给督主添麻烦了……咝……”
她本来想通过太后来办此事的,虽有些难,只要筹谋得当,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人人都知道太后对她“恩宠有加”了,她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求太后,而是一心为公,太后岂能不允的?
然转念一想,这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成的,督主却据他说来,让福宁长公主好生喝一壶在即,届时太后一怒之下,坏了她的大事,她再想复设司药局,可就难了,还是别冒险的好。
这才会到底还是告诉了韩征。
只是她话没说完,额头已被韩征曲指给弾了一下,还挺疼的,于是本能咝了一声。
韩征见她抚着额头撅起了嘴,这才收回手,道:“以后再说这般生分的话,我就不止是弾你,我还要咬你了啊!”
施清如看他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忙识时务的赔笑,“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韩征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才乖。这事儿我回头会找机会向皇上进言的,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只是就为了一个司药局便开女子恩科,却是不现实,多半只能在京城和京畿范围内招募了;且一开始招募的人,只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能招到几十个识文断字的,只怕已经不容易了。”
高门大户的女眷,或是家里日子过得去的,只怕不会来应考,但也只有她们才有机会学文识字,穷得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的,谁还有那闲钱和闲心呢?
尤其女官制度废除了这么多年,如今再要起兴,一开始是绝不可能给女官们当初那些真正女官们的终身待遇的,要招到足够的符合条件的人,就更不容易了。
施清如倒是很乐观,“一开始能招到十个人,我就满足了,只要那十个人都识文断字,教起医术来便事半功倍。等她们都渐渐能独当一面了,旁人也都看到她们每月准时领月俸,日子越过越好了,司药局再要招人,势必也要容易得多,范围也能广多了。我又没想一蹴而就,一口就吃成胖子,所以督主就别替我操心了,你都把路给我铺好了,我再走不好,那我得多蠢啊,那么蠢一个女子,你确定你真会一直……喜欢下去,而不会嫌弃?”
韩征这回连眼角眉梢都有了笑意,“我自然会嫌弃,毕竟我这样谪仙也似的一个人……”
话没说完,已让施清如随手抓起桌上一个梨子塞进了嘴里,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模样既滑稽又可笑,哪还有半分谪仙样儿?
施清如不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方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着韩征,道:“哼,居然真敢说会嫌弃我,可惜嫌弃也已经迟了,货物既已售出,概不退货!”
韩征伸手把梨子自嘴里取下,好气又好笑的又想伸手谈施清如,可惜被她一偏头躲过了,笑道:“再谈我,以后不来见你了啊。”
见韩征果然老实了,这才又正色道:“总归这不是一件小事,得从长计议,我回去后也得与师父慢慢儿的商量。师父是个不藏私的人,巴不得这世上所有人无论贵贱贫富,都病有所医,想来等招到了人后,会很愿意教授那些人医术。只除了师父和我两个人,咱们的草台班子便再无旁人了,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就更得谋定而后动了,总归后边儿大家再慢慢商量吧,我就不耽误督主了,陈阁老还等着你呢。”
韩征也知道实在不能再耽搁时间下去了,小杜子在外面只怕都快将脚下的地砖踩薄一层了,清如或许听不到动静,他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怕他再耽搁下去,小杜子就真要忍不住开口再催了。
只得道:“那我们一起出去吧,出了司礼监,我让小杜子还送你回去。”
二人遂一道出了房门。
果然小杜子在外面已急得只差撞墙了,见二人终于出来了,简直要喜极而泣,忙小跑迎了上前:“干爹,是要儿子送姑娘回去吗?”
顿了顿,才小声补充了一句:“陈阁老已打发人又来催请过两次了,想是真有十万火急之事。”
韩征“嗯”了一声,“走吧。”
带着施清如走在前面,小杜子忙跟在了后面,待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