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常老头儿,把忌恨做得如此明显,江院判也不管吗?还是江院判心里也跟众人一样,都满心的不服不忿?当真以为‘法不责众’,本督便治不了他们了不成!”
施清如见他动气了,反倒宽慰他:“都知道我和师父背靠督主这棵大树,我这个县主还是太后亲封的,他们尚且敢如此,不就是吃定了法不责众吗?何况他们也不敢公然如何如何,也就只敢似是而非的膈应一下人而已,真要追究,也是无从追究起,难道凭我和师父的感觉,就能给那么多人治罪不成?”
顿了顿,又道,“以他们的格局,也就只能看到太医院那一亩三分地了,督主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没的白降低了自己的格局。”
韩征冷笑道:“的确法不责众,可杀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本督把院判副院判都给一气换了,自然都老实了!”
施清如忙道:“督主可千万别这样,江院判几个都是在太医院几十年的老人儿了,医术都很不错,资历也足够,真把他们换了,可上哪儿再找与他们一样合适的人顶上?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无缘无故被换了,岂不是惹人非议,也要寒剩下太医的心?且事情一旦传开,便是皇上不说什么,他们在宫里京里行医这么多年,多少总有几个故旧,一旦替他们打抱起不平来,虽不至让督主伤筋动骨,却也是平添麻烦,又是何必?那也有违我现下告诉督主此事的初衷了。”
韩征沉默片刻,放缓了语气,“那你现下告诉我此事的初衷是什么?你已另有打算了?”
施清如拊掌笑道:“要不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呢,我可不是另有打算了?不过得先说与督主听听,请督主替我斟酌一下才是。”
韩征“嗯”了一声,“你说。”
施清如便道:“我想着太医院我和师父既不能待了,总得另找出路才是,可我们又不能彻底脱离宫里,有我们在,与督主好歹也能有个照应,便想着能不能设法儿复设司药局?曾经的司药局之首我听说也是五品,只不过司药局只要女官,也不称太医,而是称司药、司药等,鼎盛时期,与太医院一内一外,地位和重要性其实都不相上下,若能复设司药局,我就能公开招考女官,重现当年司药局的盛况了。”
大周太祖立朝之初,因多年战乱,民不聊生,十室九空,当真是处处都缺人,尤其缺有真才实学的能干人,这也是历朝历代立国兴国之初的必经之路。
太祖遂“不拘一格降人才”,除了加开恩科,破格录用各方有识有能之士,还破天荒开了女子恩科。
于全大周范围内选募女官,一经考中录用,不但其家族享男子考中一样的优遇,女官本人还能享终生俸禄,葬入皇家陵寝,也就不必担心若不嫁人,会老无所依,死后会沦为孤魂野鬼了。
如此几经选募,大周女官鼎盛时期,足有三百余人之多,不但把整个后宫、内务府、宫正司和藏书楼等处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国玺一度都由尚服局的司宝女官所掌,前朝要用玺时,得先由太监来后宫请司宝,司宝核对无误后,才会拿印玺盖章。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的女官都从没有过如此大的权力。
可惜好景不长,太祖才驾崩不到十年,大周已近乎完整的女官系统和制度便近乎土崩瓦解了。
这到底是男尊女卑的世道,权力理应都掌握在男人手里,女人就该相夫教子,依附男人而活,哪能凌驾于男人之上?
朝廷和皇室也理当以正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作表率才是!
太祖是个不世出的明君,文韬武略,天赋异禀,又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当年各处征战时,砍人如切瓜的“英姿”不知道多少朝臣都亲眼见过。
自然至死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朝臣们压根儿不敢有半句二话,有半点违抗之意。
同样的,太祖的容人之量,也不是这世间任何人都有的,因为他自信自己是强者,可以让这世间任何有才之人为他所用,再有才的人到了他手里,他都能因人而异,用得得心应手。
可像太祖这样的男人这世间又有几个呢?绝大多数,都是那些个口口声声骂着‘牝鸡司晨’的庸人!
等到其时的太子太宗继了位,虽威严手段都差了乃父一截,却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英主,再加上太祖积威犹在,朝堂虽不至于仍跟太祖在时一样乃一言堂,太宗绝大多数时候,也是一言九鼎。
不幸太宗只在位五年,便也一病驾崩了,留下才年方十四的小太子继位,哪能是朝堂上一众老油子们的对手?
再加上后宫争权夺利亦是越发严重,太后自谓母仪天下,后宫大权就该独握在手才是,哪能再忍受女官们的掣肘?
如此两厢里一夹击,先头女官们的年纪都越发的大,几乎都已告老,新招的女官们水平又良莠不齐,还年轻未经事,让太后一打压,都辞官的辞官,缩脖子的缩脖子。
终于六局一司彻底名存实亡,大周也自此再无与男人们一样品秩待遇的女官,渐渐六局之下的二十四司更是好多司都连名儿都不存在了。
司药局便是那连名儿都不存在了的其中之一。
韩征一听就知道施请如和常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