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行,你来了啊。”文厉把茶杯放下,转而看了眼手表,“阿桦真是的。他是上午的飞机,按理说早就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露面?我给他打个电话催催。”
周夫人说:“演员的工作时间本来就是机动性强。这时间还早,你别催他了。”
文厉准备拿起手机的手又放了回去,笑道:“阿娴,你总是惯着阿桦。”
周夫人笑而不语。
文家三代单传,就文桦这么一棵独苗。
可怜文桦的母亲去的早,他和文厉父子之间又不善于沟通,总是起口角。做为文桦的姑姑,她自然是要多关心照顾文桦。
况且,周亦行根本也不用周夫人惯。
“趁着阿桦不在,我们也正好谈谈周家的问题。”文厉瞧了周亦行一眼,就这么转移了话题。
周亦行坐在沙发上,不表态不发言。
周夫人微微叹息:“时日不多了。今日上午医生同我说,肺部已经出现感染迹象。”
时至今日,周夫人对周老爷的那些“恨”似乎是被时间给稀释了。
可她心里清楚,那不是稀释,而是没有那么执着了。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若是没有这一场痛苦的婚姻,也不会又连累痛苦了那么多人。
周亦行、周亦晴、糖糖,还有叶蓝茵。
这些对周夫人无比重要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周亦行。
周夫人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周亦行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他走出叶蓝茵去世的伤悲,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亦行,你怎么看?”文厉发问。
周亦行面不改色,淡淡道:“等死而已。”
文厉竟是被这四个字弄得背后发紧。
他觉得如今的周亦行就像是一个杀神,除了对叶蓝茵的那个朋友上心以外,其余的,一概不顾。
“那是你亲生父亲。”文厉说,“我不是要你原谅他,但你总该给他一个该有的了结。”
周亦行冷笑:“送他去死,会脏了我的手。”
文厉一怔,“噌”一声站起来,有些紧张的说:“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要你一句实话。周远山忽然病倒,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亦行很坦然:“没有。”
文厉瞬间松了口气。
他坐回沙发上,看向周夫人,叹息道:“派去给周远山检查身体的医生,和我是老交情了。他怀疑周远山两年前忽然病倒,是药物所致。这种药物的用量很巧妙,一点点的腐蚀身体,平时根本察觉不出来。等到病发之时,已经是无力回天。因为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只能是等死。”
周夫人听得心惊肉跳的,马上便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蓄意谋害,那会不会是亦行说的萧云阳?他到底是不是娜塔莉亚的孩子?”
文厉也没有答案。
两年前的那段灰暗的日子,几乎是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急不可耐的推向周亦行。
而自从叶蓝茵去世后,日子反而是太平了下来。
那个被怀疑的萧云阳,除了抛弃一手栽培他起来的坤天,自立门户以外,什么举动也没有。
凡此种种,真的是叫人摸不透萧云阳究竟想要做什么。
周亦行看着周夫人和文厉如此的焦灼,心中却是兴味缺缺。
周老爷的死是必须的。
如果有人动手加速了这个结局,周亦行的心中只会觉得无比感激。
因为只有周老爷死了,才能偿还糖糖的那条命。
……
小姑娘说渔村前年来了个女人,大家都叫她小水。
因为她是出海的渔民从海里捞出来的,浑身都是海水,嘴里也不停的往外吐水。
渔村里有个无儿无女的聋哑阿婆,见女人可怜,就把她接到家里照顾。女人醒来之后,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身上更没有任何的证件,大家无法把她送回家。转而带着她去报案,警察那边立了案之后,却又是不了了之。
最后,阿婆只好收留了女人。
小水这个名字就在人们之间流传开来。
小水是个怪人。
平日里,她会按照阿婆的指示干活儿,干好多的活儿。
可如果有人跟她说话,她就会一脸茫然的问人家:“你有见到我的戒指吗?戒指,我的戒指不见了。你有见到我的戒指吗?”
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小姑娘带着文桦来到渔村,然后七绕八绕的走到聋哑阿婆的家门口,指着里面说:“大哥哥,小水就住在里面。这个东西是小水给我的,可不是我偷的哟。”
文桦没有说话。
他双眼通红,双手更是不住的颤抖。
会是她吗?
她没有死,只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默默的活了下去。
会有这样的奇迹吗?
文桦忽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心底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如果小水就是叶蓝茵,他便把她带走,许她一世平安无忧,再也不让她同那些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沾上边!
这个念头一经萌生,文桦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大跨步的向着眼前的房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