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该杀人,便是问到阎罗殿也是占理的,你怕我杀戮太重,不得民心,我心中数,不会做叫你担心的事。”冷峻的面庞,此时尽是旁人未曾得见过的温柔神色。
“我……我并非是担心你,只是怕你拖累我,自作多。”说着,止不住轻咳起来,苍白的面颊几乎瞧不见一丝血色。
陆沉忙将他冰冷的纤软的身子揽入臂弯间,用内力替他暖着身子,好一会,那冷得似冰块一般的身子才暖和起来。
他抚着那稍稍恢复血色的面颊,轻叹道:“殿下说不是担心,那便不是,只是不要绪激荡,殿下如今的身子经不起任何损伤了。”
沈眠这才觉察他今日不是穿着盔甲入殿,只着一身玄黑华服,大抵是怕伤着他,也怕冷着他。
“你若不气我,我自然不会绪激荡。”说了两句话,便又咳嗽的迹象。
陆沉蓦地抬起他瘦削的下颌,含住两瓣柔软,引导沈眠紊乱的气息,一吻结束,呼吸已然恢复顺畅。
“似乎只要我在,殿下便总会气息紊乱,不能心平气和,如此,我的确是不该来见你。”
怀中的年微微一怔,用力推开他:“你不来,自然更好,孤早腻烦了你,多的是要你处置的大事,何必来孤这里白费工夫。”
话说得冷漠而绝,却不道自己脸上的表,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陆沉不道,要好好疼惜一个人竟如此难。
这个柔软纤细的年,只一心他的庇护中逃离,不愿拖累他,他若当真放手,年是不是又会独自饮泪,躲起来悄悄舔舐伤口?
他也见不得那样的沈承昕。
他将年打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方才是说笑的,即便殿下如何腻烦我,厌恶我,我也要来见殿下。今日的汤药被殿下用来浇花了?屋内不通风,药味散不去,我命人煎一碗送来。”
沈眠道:“你明都是无用功,何必非要我喝那些药。”
“不管用无用,我都要试。说来讽刺,我前并不信鬼神,这几日却去南山寺点了长明灯,求了平安符,人们都说病急乱投医,果然几分道理,事后来,亦觉得自己很不理喻。”
一边说着不理喻,他仍是将那张黄纸折叠的平安符,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枕头下方。
沈眠微微蹙眉,终于开口:“我要去南山寺。”
陆沉道:“殿下体寒症愈发严重,在寝殿内尚且寒冷如冰,到了外面冰天雪地,又如何受得住?”
沈眠道:“那幅画,我要挂在母后的万福殿里。”他指向书案上那卷尚未收起的画卷。
南山寺作为护国神寺,为逝去的先皇后设了万福殿,日夜僧侣诵经念佛,祈求魂灵安息,来世安稳。
陆沉拧眉:“一副枫叶图?”
沈眠缓缓躺下,仰头望着头顶的纱帐,兀自言道:“今日提笔,只觉得力不心,大约日后便无心力字作画了,那枫林……是我在鹿山上见过最美的景色,算作是绝笔,送去母后作伴,就如同我陪在身边,也是全我一份孝心。”
他每说一个字,便像是往陆沉心上多割了一刀,听到“绝笔”二字时,男人已经承受不住一般,蓦地攥紧他的手腕。
沈眠偏过头看他,似是不能理解一般,笑道:“何必避讳,在生死这件事上,人人都是平等的。”
陆沉望着他,好一会,才喉咙间挤出几个字:“我替殿下去办。”
他抬手收拾好画卷,大步走出殿内,将那幅画交给亲信,交代妥当后,等胸腔内传出的痛楚不致命时,才缓缓踏入室内。
两个送药的宫人此时正跪拜在地,而躺在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