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喜欢策马听风的感觉。
像那些生于马背、长于马背的异族豪杰一样,仰天俯地,驰骋草原。
像大海中的一滴水、沙漠中的一粒沙,融入这样和谐的自然,属于这片广阔的天地。
他,仿佛变成了这个世界。
跨在马背上的他,不再需要学习。
甫一动念,仿佛本能的记忆,便会如泉涌般浮现在眼前。
此刻,他只需静心领悟。
有马力为辅,即便是獐麋那样迅捷的猎物,在草原上也无处遁形,狩猎自然事半功倍。
是以逐步掌握了骑射技巧之后,他的战绩便扶摇直上,将师父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老话儿讲的真没错,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片山头光剩兔子了,回去又得被臭婆娘揪耳朵……”
知傻蛋已然出师,周大叔欣慰的感叹着长江后浪的凶猛。
随着狩猎本领的日益精进,吕布家里的伙食也丰盛了起来。
吃上了香喷喷的炖肉,本就比同龄孩子高大粗壮的身体,成长的势头更加疯狂。
十三四岁时,他的外表就已经接近了成人。
八尺开外的身高,刀削的面庞,坚毅的眼神,颌下稀落的胡须,无不透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唯有依靠在母亲身边时,他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那些青涩,那些幼稚,那些浮躁,那些狂妄。
“就凭着这张弓,我们母子俩再也不会挨饿,真搞不懂,为什么娘还要累死累活的帮人织那些衣服……”
有时,他也会埋怨起母亲。
其实相较于几年以前,现在的吕母算是清闲的了,每天不过是帮人缝补些衣衫,再有就是等着儿子回来,用他带回的战利品,做出一桌既吃得饱,又吃得香的晚饭。
每天傍晚,听到孩子把猎物扔在院子里,并高喊着“娘!我回来啦”的时候,她都要一遍又一遍的感谢上苍。
此刻幸福的感觉,即使是以成仙为诱,她也不愿意失去。
不过,吕布并不会满足于这种仅仅达到了温饱的生活。
每当看到母亲佝偻着身躯操针执线,他都会回想起那几年的悲惨岁月。
母亲为了这个家,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苍老了容颜。
而当时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呆呆的看着……
在深深的自责中,他立下了一个誓言,一个标志着他真正成熟了的誓言——让母亲幸福的度过一生!
从前忘了听谁说过:知识改变人生,读书改变命运。
小的时候,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道理。
长大后才渐渐发现,这句话,是真正的至理名言。
母亲只能教他一些常用的字句,书中的那些道理,却是无法为他阐明。
他开始拼命的狩猎,卖得银钱,存起来。
等存够了,他就置办了一身学堂弟子穿着的青衿,一套收纳有学具的笈囊,又向私塾先生供奉上了双倍的束脩,好让先生允许他这个超龄学子在旁听讲。
打猎贩售毕竟是小打小闹,想要赚大钱,只有学懂书中的道理才行!
就这样半工半读的又过了两年。
这一年,吕布十五岁了。
……
秋风起,夕阳西下,高大的身躯拖出长长的影子,在低矮的土丘上显得那么突兀。
土丘下,一匹老马正悠闲的吃草。
远方的山崖上,孤狼啸天,空洞清寂的狼嚎,为原本宁静舒婉的暮色重墨一笔。
回忆长了翅膀,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转第9章……或者接着往下看。
吕布收起回忆,整理了一下身后松软的败草,躺了下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这些日子,他都会在这个离村子不远的土丘上胡思乱想一番,才带着猎物回家。
这两年的世道越来越乱了,而且最近他总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常常使得他烦躁不已。
听人说,北边儿现在闹得挺欢腾,鲜卑人里好像出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把匈奴人都给打跑了。
匈奴人害得他们母子家破人亡,他决计不会去原谅他们。
但这并不意味着,赶跑了匈奴人的鲜卑人就是什么好饼。
在草原上,敌人的敌人,往往还是敌人。
近来,鲜卑人逐渐有了兵锋南指的意图。
一旦鲜卑铁蹄南下,雁门关首当其冲。
而雁门关附近的雁村,搞不好就会被当作弃子——关隘紧锁,南下无门,全村百姓想要留得活命,就只能往山里逃。
“逃到山里,也许可以避个一年半载,可谁又晓得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太平?
“而且山上的条件也确实困苦了点儿,野兽还好说,那些蛇虫鼠蚁简直就是无孔不入,随便挨上一口,能捡回半条命,那便是老天保佑喽……
“山上缺医少药……草药应该是有的,可惜我认识的不多……当初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师父去打猎了?早知今日,学医多好,赚的还多……
“还有,全村人都上山的话,荒了地,吃啥?就算我浑身是铁,又能捻出几根钉?不行,得把李老的仨孙子撺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