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白氏把老太爷的爱好——唱曲子洒银子都当成对安书兰的教导,出自她对老太爷的感激太深。
而事实上,安书兰因和老太爷等贵人同行一年出去,确实大有进益。
这一天应付到晚没有出差错,亲戚们也好,安三爷夫妻也好,都有安心。
第二天,安书兰就正式投入小媳妇行列。因住在袁宅,小媳妇虽没过门,也承担起来。香姐儿和加福要帮忙,陈留郡王妃这姑母最心疼小弟的孩子,让她们只歇息。郡王妃陪着安书兰会客人,和提点她。瑞庆长公主这姑太太也有靠谱的时候,客人来的多,垂下帘子,这位姑太太于帘后帮忙。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这位姑太太玩她自己的居多。
转眼就到新年,请年酒的贴子雪片般飞来。全去的话,一个正月里从早饭吃到宵夜也完不成。安白氏把贴子送给陈留郡王妃,由她筛捡。最后定下,一些人家不去,一些人家在一顿饭里走三家。
宴席初起时前往,三杯酒就离开。换一家,是宴席中间,三杯酒就离开。安书兰八岁不可能吃酒,不过是算个粗略的钟点。最后一家,吃到终席。
安白氏平生从没有这样吃过宴席,但也知道这是身份高出主人才能这样处置。而主人认为能露个脸儿就给脸面,也心满意足。
在新年里勉强可算九周岁的书兰忽然身份高成这模样,安白氏过上一会儿,就装着出门办什么去,无人处拭一回泪水。
再回来,拭泪水也来不及。香姐儿、加福都在这里,摆出她们私人的首饰,大同袁宅本就留存的首饰,各式的衣料,为安书兰筹划每天的穿戴。
半点儿玩笑也开不得,这可是乖宝的小媳妇。
安三爷听到风声时,正由龙家招待。到晚上回房,很想向妻子打听女儿从年三十开始,每天穿什么。安白氏搅和一天的心思,只说上一声:“好多。”就睡着了。
安三爷没有办法,又不忍心问女儿。安书兰每早天不亮起,办全家人和客人们饮食,最后上夜的人回过话再睡,三爷更不愿意让女儿晚睡哪怕一刻,只能作罢。
只在年二十九的那天,家家都要过年,往来的客人少了好些,安书兰有了空闲。陈留郡王妃怜惜她:“还是个孩子,看这几天脚不沾地劲儿,去玩吧,他们都在后园子里堆雪。”
厚门帘外,探出一个黑面容。白大帅出现的及时:“乖宝舅母,我问过门上客人不多,请姑祖母帮忙照看,咱们堆雪球去吧。”
白大帅对于自己人总是体贴,她虽看似没有每天要乖宝舅母,但却每天往门上问好几回。客人多,她就不来说话。客人极少,她来了。对陈留郡王妃撒娇:“明儿就大年三十,可以玩会儿吗?”
“去吧。”陈留郡王妃含笑。
白大帅不白跑一趟,又讨要热汤水及热点心若干,和安书兰跑着去后园。
不用说,雪地滑倒好几跤。穿的像个皮球,摔也不痛,只有哈哈大笑声传开。
“闪开,”不太陡的坡上,萧镇萧银推着个大雪球下来。
“轰隆隆,”滚出好远。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
又去看一回陈留郡王带着萧烨萧炫习武,雪地里大刀舞如雪光疾,白大帅和乖宝舅母拍手大笑。
“咦,十祖父去了哪里?”安书兰见少了龙家祖父和侄子们。
小十这个时候由哥哥嫂嫂带着,往龙七的生母姜姨娘处。不是所有人都如老国公意气风发,估计这个年和以前一样,正和胖队长商议怎么吃酒。姜姨娘缠绵病榻有两年,京里给她送了好些药品,但小十亲身到来,是可以代表老国公夫妻的人。
“姨娘请放宽心,要用什么药,这里没有,快马往京里取去。寿姐儿当家,只要太医院有的,就弄得来。”小十这话虽有夸口嫌疑,但怀的是安慰病人之心,不是跟谁比炫耀。
姜姨娘病的久,血色早无,面如淡金。自己的病自己最能知道,她道:“不用送了,麻烦京里侯爷,也麻烦寿姐儿,就是有一件事情,”
小十道:“请说。”
姜姨娘扶着儿子半坐起:“我跟着国公这些年,原以为会葬在他眼前。病这两年,我心里就只想着这个。幸好,十公子回来。实说了吧,你能住多久?这个正月我拖得过去,要是你还在,相当于国公在啊。”
龙七滴下泪水,小十也哭了。劝她道:“好生保养,咱们不是用不起药的人家,您还不老,说不到那百年的话。”
姜姨娘固执的只要问小十哪天离开,小十知道的日子,出了正月他还在这里,但哪能这样回病人,跟催着人作古似的。他就说问问镇南王,亲自出来交待跟的人,叮咛了几句。
重回姜姨娘床前安慰,劝她多进饮食。问话的人回来,按小十说的当众回道:“梁山王说了,难得来一回,他恋着孙子,总得住上几年再走。”
这话听上去十分的假,但姜姨娘不住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算在国公眼前离开。”
姨娘们都在这里,听到这话都落泪,但大过年的不能哭太久,劝上一回,收泪回房。
小十出来的时候,心情难免为病人的话郁郁。北风一吹,雪打在头上,从郁郁中清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