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这位,还有什么人是你顾忌的,你先对我说一遍,我以后找你也避开这些人。”袁训对他坏笑。
冷捕头又自语:“几年不见,愈发学的奸滑。当兵还真是出息人,不过不是我夸口,除去皇上娘娘太上皇太后和太子殿下,是了,还有你的寿姑娘以外,别的人我全不放在眼里。”
袁训含笑,认真听着他自语完,冷捕头把胸膛轻拍,大模大样:“别的人,你随意的问。”
桌子菜还没有到,但碗箸已安,袁训用筷子沾茶水,向桌上写了一个字。
容。
冷捕头一看,轻松起来,也快活起来:“你要打听她?你不早说,这简单简单。”袁训悠然:“老冷,兄弟我也提你一声,我问你的,哪有简单的?一,你要是现在不敢说,还来得及。二,回去你反省反省,是不是还有不简单的人,让你当成简单给错过去。”
冷捕头失笑:“你是寻我问话的,这倒成了我欠你人情。”脚步声在楼板上过来,冷捕头住嘴,见是小二送菜上来。
牛肉猪肘子,酒楼里大多现成,早做好一蒸就得。小菜也送上来,酒斟好,小二得了赏钱下去,冷捕头重拾刚才话题。
眯着眼,看似懒散得没有骨头,坐也像堆在那里。语气紧凝,却是小心严慎。
“你要听的,应该不是他家什么官。也是的,现在什么官有什么打紧,要紧的是人品性格,就像袁侯爷您,初一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出息,那神态跟琉璃珠子放光,到哪儿都埋没不了你。”
袁训给他倒上酒:“你就胡扯吧,反正我最近闲,有功夫听你拿我取笑。”
冷捕头咧咧嘴:“不是取笑是实话。难道不是吗?是块玉,放泥堆里也放光。是个蜡烛,点完也就完了。”
袁训寻思下:“有道理。”
“那些个顺着裙带上去的,别看现在能得意,时候一长你再看,他们还能呆得住呆不住?那光华世面上,得自己有光华才能长呆着。远的不说,就像你的老对头柳家,”
袁训干咳两声,把冷捕头打断,骇然地笑:“咱说话当心点儿行不行?”
冷捕头又坏笑,一口答应:“行!老丞相已做古,侯爷你这就打遍朝堂无对手,”袁训白眼他,冷捕头又坏笑:“这个也不能说,那就只能说说柳家的破落子弟们。”袁训失笑:“这个能说。”
“老丞相去世,侄子们争着为丁忧。要说丁忧这是古理,最早只为父母祖父母等直系尊长,到后来丁忧成风,兄弟姐妹丧也如此办理。本朝柳侄子们这样办事,大面上是寻不出错来,但仔细一想,全是做给皇后看的。”
袁训在听到“柳侄子们”时,就忍不住一笑,这坏东西故意少说一个字,把柳家侄子们这话全变了味,听上去像是他家的侄子。
又听到后面说是摆样子做个看席面的,袁训微笑:“这说得也是。”
冷捕头不怀好意打量他:“所以,以后,你家指不定也出这样事情,有那一天,侯爷仙去,”袁训把拳头捏巴捏巴出响动,冷捕头又咧嘴:“你别恼,在你前面我早走了,你想找人也找不到我。”
袁训摆手:“你认真的说,别乱插话题。”
“不是乱插的,是挨得着的。”冷捕头呷一口酒,看上去他自己是有滋又有味,啧巴下嘴,继续道:“这就挨得着我刚才说的,是块玉怎么都放光,不是块玉,这都和柳至挤着去丁忧。”
袁训来了精神:“你骂他我爱听,”笑容可掬:“再多骂几句不是。”
“骂他你又不进钱,骂他不过是皇上都不解他丁的是什么忧。皇上正要用人,寻他几回不出来,娘娘恨得只怕咬牙,娘娘眼前无人可劝,娘娘自己出个主意,”
袁训眼睛一亮,但是故意道:“咦,你不是不能说吗?”
“哈哈,这是有关连的,这就带出来。”冷捕头打个哈哈,舌头一卷,话题就转回去:“你要问的那家就是这般,宫里无根基,先是得宠,京外来的事事儿不懂,就失了宠。这又有宠,有宠又如何?无子到最后,总是凄凉。”
袁训语带双关:“这事情可不能办。”
冷捕头继续疯疯颠颠哈哈不断:“啊,有子又如何,柳至一丁忧,事情像是不对,哎,我说侯爷你拳头硬,几年前打得京里老鼠洞都翻个过儿,你怎么不去寻他事情?”
袁训见缝插针地笑话他:“就那时候把你翻出来晒晒日头的不是?”
“我说找不到可恨的人,原来在这里。你把我翻出来,你倒是再塞回去,害我晒脱皮,回家去老婆都不认。”冷捕头皮头皮脸,见袁训倒酒,又一碗酒下肚,再道:“这外面无人,里面也难。你都看到,你这样大的福气,还要来寻我说话,何况是你要问的那一位,和我不能说的那一位呢。”
袁训揶揄他:“你也没有少说。”
想这个人今天说的实在不少,看来袁侯爷还能在他眼睛里呆着,袁训着实的感激。这就安心不少,打迭心思陪他,和他痛醉,各自回家。
……
第二天起来,袁训坐到书房里,着实的把冷捕头的话寻思,越想越有道理。
这个人看似胡言乱语,其实句句切中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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