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王爷他不走吗?”苏赫听怎么是“我”唯一走的功夫,他冰起黝黑面庞:“他还想在这里能当太平王爷?”
苏赫冷笑,嫌儿子死了不过瘾,福王还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说到“王爷”,那个人直起身子,一直是太监们哈腰弓着背,这就挺得笔直:“王爷自有他的安排!”
苏赫懒得和他多说,他是彪悍不是莽撞,知道多说一个字的功夫,也许就死在这个字的功夫上面,示意他带路往前面走,从侧宫门装成买卖太监,这时候宫门没下钥,很快来到长街上。
见他们出来,“的的”,有辆马车驶来。
“请上去吧,离城门关只有半个时辰。”太监面无表情。苏赫一跃上车,手扶车门,回头又是一句:“告诉你们王爷,生个蠢儿子!”
车帘掷下,马车这就离去。
太监目视他离去,喃喃:“这话你自己去说吧。”和暖春风中,他笑得惨然,挪动步子,也不再是回宫,而是往长街中走去。
他没有雇车,就拖着步子,看似闲游,细心看上去,脚下有千钧之重,一路行来,看过店铺看行人,看过行人看路灯,直到柳丞相府门外。
丞相现在不是丞相,门前车马稀少,但守门的人眼力还有。见过来的人是个宫中的内相衣裳,窃以为是太子妃打发出来的,还往前面迎上两步,既然是内相,就堆个笑脸儿:“您有什么事儿不是?”
那个人对着他笔直倒下去,家人扶住了,转过他的脸儿来看,大叫一声,把他丢在地上。门上另外站的家人还在笑话他跑得快:“见到宫中出来的,就巴结上前。”
听到大叫,都在笑:“想是人家不要你的殷勤,”
就见出迎的家人连滚带爬地过来:“不不,不好了!他死了。”
月光照在太监脸上,色如淡金,不再是正常人的脸色儿,嘴角沁出鲜血来,有一线,嫣红如梅。
……
他死在柳丞相家门口。
冷捕头赶到的时候,那家人百口莫辩:“我不认得他,我真的不认得他,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孩儿,拿我家人赌咒,我不认得他!”
冷捕头心想这霉倒的,丞相的霉运显然没走完,也是的,他和小袁争斗京外面都知道,这几个月里,都快外官全知道个遍,不讹他讹谁?
不过有意思,这死的人倒不去小袁门外,像是知道苏赫是小袁的死对头。
京里只知道石头城大捷,小王爷萧观名声大增,太子党俱在,知道苏赫要取袁训脑袋的,却是不多。
冷捕头拍拍那家人:“别说了,不管这里面有你的事儿没你的事儿,你得跟我走一趟。”使个眼色,带的人直接把家人带走。
柳丞相赶出来,冷捕头还在门外。对他打个哈哈:“不敢惊动老丞相,我也不敢相请老丞相,不送不送哈哈,”
他走出街口,就见到太子府上又出来两个,直奔柳家而去。
……
消息往宫里去,晚上一刻钟。没有这个消息,皇帝也是郁郁。
为解郁郁,本来不想和中宫吃饭,也回到后宫。
心烦的时候,不想和孩子们在一起,让公主带着英敏和加寿用饭,皇帝皇后单独对坐。当他又一回把筷子伸到汤碗里时,中宫只能唤他:“皇上,您是在担心我吗?”
皇上错愕地在中宫面上望望,满腹郁结像皮球跑了气,就此一扫而空。他这才发现他的不舒服,有一半在中宫身上。
中宫了然的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没有年纪差距上产生的老少配怜惜,却多出来彼此相知。同样年纪的人,相知相得上也许更多。
而且皇帝今天神色,和中宫记忆里,她往冷宫去的前一天一模一样。
那一天,或者说那一年,再或者说那一年的前后,可以事涉到前一年,皇帝想立中宫为贵妃,当时还不敢立她为后,皇贵妃在宫中只有一人,皇后又早去世,贵妃相当于六宫之主,这意思一出来,惹出一堆谏语。
历史上暴君有一堆,不个个都是。但谏臣,朝朝都有。
谏臣,根据事情的力度,说话的分量,臣子们的家世,以为倚仗。中宫无过硬的娘家,就像有些人看事情一样,一个女人,过得再好,功劳全是你有好丈夫,你不跳几脚,功劳完全抹杀。
中宫只得皇帝欢心,她想当皇后,无端的就得罪一堆人。
说她不贤淑,这词放错位置就有意思了。世家出来的姑娘,都说贤淑,大家说的,年少就入主中宫,她贤淑在哪里呢?
但是大家愿意。
半路里杀出来的,贤淑,怎么样才叫贤淑呢?击鼓在城头,才能堵上一部分人的嘴。
皇帝为暂时平息,指了个罪名把中宫打入冷宫。旨意下过以后,他来陪她晚饭,难为情见她,又不愿意解释。
普天下的男人,都有这个通病,遇事儿肯担当的,不愿意解释。不担当的,还解释什么?女人苦苦的追问负心人,无意义。
那天,就和今天一样,心神不定,眼神避开中宫,吃他自己的,又总落错筷子。
中宫面容平静:“我这个皇后啊,又不残暴,她咒我,我也没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