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挺直,气若渊亭,伸出一只手,来接宝珠。宝珠嫣然回应,手抚上他手心,没有下车,先仰面去看城头。
见硕大红灯都有一人多高,点的蜡烛一定不同凡响。宝珠嘟了嘴儿:“加寿竟然不能看。”
加寿还太小,当祖母的是走上一步看着一步。
袁家今年携媳抱孙在旧宅过年,本应该大放鞭炮庆祝。可袁夫人说惊到加寿不好,二门内不许放,宝珠要看,都是躲到二门外面。
抱着宝贝女儿看花炮,小夫妻想到许多回,光谈论就笑得合不拢嘴。都争着说给加寿看大地花开的花炮,再给她买二踢脚。
到现实当中,这些全作废。想想也是,哔驳之声,小孩子都经不起。加寿就乖乖随祖母回去,当祖母的宝贝儿。
袁训亦是遗憾,把宝珠放到地面,凑上耳边诉苦:“我说抱到马上玩会儿,都会坐了不是?不怕伤到腰,母亲不肯……”
“你说的这是什么?”宝珠眼睛一圆,也和袁夫人一样着恼。
袁训嘀咕:“看来你也不肯?”
“自然的不肯,”宝珠找到他手心,轻打上一下,犹把脸儿黑着:“从明儿起,我得看住你,别我不留神,就和加寿猴在马上,你是将军,我们加寿是小将军吗?”
袁训微笑:“那自然是小将军。”
见宝珠说出“明儿起看住自己”,袁训眸子微微留恋,把宝珠温柔搂入手臂,带着她走上城头。
明儿……不说也罢。
“弟妹坐这里,”
一溜排的大红暖毡椅子,奶奶们已先过来。见袁训扶着宝珠走近,都低头掩面轻笑。宝珠绯红面庞,几回对袁训使眼色,却挣不脱他的手臂,只能作罢。
最里面的椅子,袁训让宝珠坐下,自己又端详,满意了。他柔声交待:“你在这儿可就不要动。”
谢氏和别人换个位子,贴着宝珠。对袁训陪笑:“叔叔放心,有我照顾她。”袁训一个字也没有说,只微微一笑当成回答,再对宝珠欠欠身子,大步走开。
他应该是去收拾花炮吧。
宝珠这样想着,眼角就见到谢氏抬手按住胸口,长长的吁一口气。
宝珠不解:“大嫂不舒服?”
女眷们手在胸口上,不是心口痛,就是受惊吓。宝珠一个花炮还没有看到,先让谢氏吓一跳。关切地问道:“过年累到?”
“你不怕他?”谢氏所问非所答。
宝珠微张着嘴:“谁?”
谢氏眼角在走开的袁训背后瞄一瞄,宝珠瞠目结舌:“怕……他,何来?”谢氏再呼一口长气,和宝珠咬耳朵:“没见到你丈夫身上有杀气?”
“伯伯们都上战场,大嫂不怕伯伯们,只怕我丈夫?”宝珠取笑谢氏。
谢氏狐疑,又把袁训看上几眼,还是问宝珠:“你真的没见到吗?”
“我自己个儿的丈夫,他有杀气我怎么会看出来?”宝珠轻笑若银铃。
谢氏攀上她肩头,低低地道:“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弟妹都这样说。你看你丈夫,”宝珠就看过去,见到袁训半弯身子看家人检视花炮,似老松怪石,别有韵味。
弯腰也是好看的,宝珠笑眯眯。
耳边又有话。“再看别的兄弟们。”
二将军笔直在北风中,头上星辰似手可摘。三将军在和老六咬耳朵,老七立于台阶上,盯着家人搬花炮,老八还没上来。
仅四个公子,就一样是玉树临风。
宝珠就更糊涂,问谢氏:“依我来看,伯伯们也很好啊。”这就取笑谢氏:“嫂嫂过年书听多了,自己会编古记儿,杀气这话也就出来。”
“不是不是,”谢氏摆手,呼出的气息拂在宝珠耳上,有了微笑:“我听八弟妹说的,她说过后,我寻思这两天,也是一样的认为。你看小叔叔那表情,眉头上似能压住山盖住海,别的叔叔全让比下去。”
宝珠恍然大悟。
表凶现在是钦差,又属于“背后有人”的将军,他面上沉稳过于龙氏兄弟,他是底气。这个倒能叫杀气?
不能和谢氏解释,宝珠装着懂了,把头一点,装模作样:“哎呀,果然好杀气。”帕子把脸一蒙,在下面偷偷地去乐。
“所以我又佩服你一条,你行事正自然不怕他。可别人呢?小叔叔衣锦还乡,以前亏待他的人,自愧还是好的,若是再敢犯他,不正中他的杀气。”谢氏幽幽,得罪袁训最凶的,就是她的丈夫。
谢氏实在太逗,宝珠一本正经:“正是呢,一不小心,表凶他还有飞刀出手呢。”谢氏怕袁训因旧帐也记恨到她,却知道宝珠为人。
一听宝珠就是胡说,谢氏娇嗔地拍她手心:“你呀。”宝珠和她相视而笑,不由自主眸光飞向袁训。
恰好,袁训回头。见宝珠黑白分明的眸子望来,袁训面带笑容,想也不想就飞个眼儿回来。宝珠甜蜜蜜收到,侧一侧面庞颜若春花。
抓住空儿,这对夫妻就表露下恩爱,让谢氏怅然不已。
谢氏想到自己的丈夫,订定的时候她百般的敬仰这门亲事,对就要嫁入国公府内心骄傲。她曾想贤惠良德地对待他,却没有想到嫁过来后,遇到个姨娘当婆婆不说,还心思歹毒。遇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