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桃曾经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家闺秀,在家中养尊处优,到了国公府也处处享受,但在边疆的十几年时间改变了她。在那儿她没有下人可使唤,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而在瞿琰上战场之后,她又要时常担心这个儿子的安危,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随着瞿琰逐渐建功立业,她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开始有了奴仆伺候。但边疆之人总缺点柔顺,她不得不改变当初那柔弱的性格,才能镇得住那些偷奸耍滑的奴婢。
回到望京后又养尊处优了好几年,她的物质生活是恢复了当初的水平,可边疆生活对她性格的塑造远超在平静的京中的头二十几年,曾经的闺蜜看到她,都感觉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而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改变。
就比如说,明明担心甄兮可能无意间伤害到怀安,明明甄兮还没点儿晚辈的自觉拿话挤兑她,她却偏偏挺喜欢这丫头。
一般来说,事情谈崩之后,二人应当不欢而散,但俞桃厚着脸皮不走,甄兮自然也不会赶人,俞桃说要喝茶,她就让青儿备热水,俞桃说自己有点饿了,她就让青儿端来糕点,并认真地告诉俞桃哪种糯一点,哪种甜一点,哪种带点儿咸,让俞桃充分了解后自由挑选。
等俞桃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和糕点感觉到有些饱了时,她终于端着架子威严地说道:“你……你每回‘死’时,可见着黑白无常了?”
甄兮见俞桃明明很想知道,却偏偏故作冷淡的模样,暗地里笑了笑才道:“没有那种东西。”
俞桃似乎有些失望,再看甄兮,她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甄兮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老天爷哪儿弄错了吧。”
除了穿书,以及每次死后都会穿到另一人身上这两点之外,甄兮还没有发现其余超自然的地方。她没有系统,也从未有什么天外之音告诉她有什么任务或必须怎么做。
她就像是误入的蝼蚁,被裹挟着前进,与这书中世界的人们没什么太大差别。
俞桃察觉到甄兮语气中一闪而逝的怅然,心情也陡然沉淀下去。
她想起二十多年前瞿家遭遇的那一场大劫难,来得是那么地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在那场劫难以及后续的影响下,她失去了公公婆婆,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小姑子,失去了她习以为常的一切。
她突然站起身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老身还会再来的。”
俞桃走了,甄兮也没太在意。她刚才也不是在给俞桃戴高帽,瞿家人的人品她确实信得过,从不会担心瞿琰或者俞桃会暗中对她如何。
看吧,无论是瞿琰还是俞桃,都是直接开口提出让她走,她不走他们也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俞桃来过,还跟甄兮关起门来聊了很久的事,自然也传到了瞿琰的耳中。他去找俞桃时,却被含笑拦住了,含笑复述俞桃的话时带着些许赧然:“老夫人说,‘这个不孝子,什么事都瞒着老身,让他走开,老身不想见他’。”
瞿琰无奈,也不好硬闯,只得悻悻离去。
而等到晚上瞿怀安回来时,他自然也知道了白日发生的事,他先是上下打量甄兮,见她没受伤,精神也好得很,这才放了心。
甄兮失笑:“你怎么一副你舅母要吃了我的模样?别担心,我跟她谈天说地,聊得很投缘。”
瞿怀安才不信甄兮的话,他手下虽然没听到二人在屋内说了什么,可俞桃离开时脸上那阴沉的表情谁也瞒不了。
好像他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人,瞿怀安抓着甄兮的手,半晌才低着声音道:“兮表姐,不然我们搬出去吧。”
不去当值陪兮表姐的话,她不同意,他留下的人在国公府的地盘不可能拦着他表哥和舅母,那么唯有去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地方,才能保护好兮表姐。
甄兮任由瞿怀安把玩她的手,笑道:“说什么胡话呢?你表哥和舅母若想对我如何,你便是搬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瞿怀安不吭声了,他又一次讨厌自己此刻的不够强大。
甄兮道:“而且,他们当然不会伤害我……他们是你最亲近的家人,怎么会让你伤心?”
瞿怀安大着胆子凑过去拥住甄兮,在她耳旁轻柔缱绻地说:“兮表姐才是我最想亲近的人。”
他只不过改动了几个字,这话的意思瞬间变了。
☆、瞿家人的责任
瞿怀安的话听着暧昧,但他的语气真挚, 甄兮只当没听出其他的意思, 推了推他道:“反正这事你便当不知道吧, 我吃不了亏。”
旖旎的氛围瞬间消失,瞿怀安不怎么情愿地松开她,又问道:“舅母也知道了?”
甄兮点点头, 招呼青儿摆上饭菜。
瞿怀安问:“舅母都说了些什么?”
甄兮瞥他一眼:“我若说她对我关怀备至, 教导我做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你肯定不信。”
瞿怀安勾唇浅笑:“兮表姐说的, 我都信。”
甄兮没理他的油嘴滑舌, 只笑道:“她想用花不尽的财富收买我。”
瞿怀安心头一紧,张嘴便道:“我也可以给兮表姐花不尽的财富。”
甄兮失笑:“我拒绝她了。”
“但不要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