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于他的预料,片刻后楚琅侧过了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一愣,直觉有诈,却还是不愿意错过这个好~机会,几大步迅速地跨入了内殿。
楚琅站在殿门口处,双臂交握,冷眼瞧着楚衡进了内殿便直奔床榻上,见床榻上空无一人又四下寻找起来,找了片刻什么也寻不到,恨不得翻箱倒柜,大有不找出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决不罢休的架势。
“齐王到底想要从本王这里找到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本王替你一起寻找才是。”他阴沉沉的声音传过来,楚衡才不得不承认,他今日是白来了一趟。
只不过转瞬间,他的脸上挂回了一贯的笑容,转过身子,“摄政王误会了,本王不过是从未来过泰华宫,因而一时感到有些新鲜好奇罢了。”
“呵,是吗?”楚琅冷笑了一声,“那么现在,齐王看够了吗?”
尽管心中再怎么不甘愿,楚衡还是退出了内殿,“既然摄政王一切平安,那么本王也不打扰了。”
尊贵威严的太皇太后,自始至终未踏进内殿一步,面上的表情沉静如水,无喜无怒亦无嗔。直到离开了泰华宫的范围,她才开了金口,低声训斥道:“哀家有没有告诉过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跟在她身侧的楚衡也一肚子的憋屈,“儿臣昨夜亲眼见太后离开了未央宫,朝泰华宫的方向去了,安插在未央宫的人也禀告儿臣,太后一夜未归,儿臣怎么知道……”楚琅怎么就在短短时间内把一个大活人给变没了?
太皇太后不关心他的辩解,只关心他的草率带来的后果:“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你的行动已经带来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后果。”
楚衡不吭声。自打他注意到楚琅对太后不一样的眼神后,他便有心留意两人。或许是楚琅并不刻意遮掩,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楚琅对这个漂亮动人的寡嫂果然有私情。今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捉奸在床,一举抓住摄政王和太后两人的把柄。
此等违背伦理、秽乱宫闱之事,传出去便是大楚皇室的丑闻,前朝那些老古董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能灰头土脸地无功而返,但他等于同时开罪了摄政王和太后,尽管原本太后就没有什么和他联手的意思,可这下,他可能亲手将两人推到了统一战线上。
这厢垂头丧气,那厢,楚琅重新回到了内殿,关上门,抬头望了望横梁处,两根粗壮的横梁交叉的死角处,隐约有一抹红色露了出来。
“人已经走了,可以下来了。”好听的嗓音响起,苏语怜一直僵硬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一些。她呼出了一口气,秀眉蓦地颦蹙起来,微微提高了声音问道:“我怎么下来?”
楚琅绕到了她的正面,好整以暇地抬眸望着她笑道:“跳下来,爬下来,阿怜想怎么下来怎么下来就是了。”
苏语怜一听就炸毛了,破口大骂道:“楚琅你混蛋!是你把我抱上来的,现在却叫我跳下去?”这么高,跳下去肯定会摔断腿的!
楚琅不可置否,“是你求我抱你上去的。”否则以他的本意,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又如何?刚好趁这个机会昭告天下,也未尝不可。
“你!”苏语怜被他的态度气结,一时情绪激动,竟然从死角处爬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横梁正中间。她不敢看底下有多高,闭着眼眸咬牙道:“跳就跳。”
说罢,心一横,竟真的就这么从横梁上往下纵身一跃。
霎那间,前一刻还揶揄地笑着的楚琅,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他的身影快到不可思议,几乎是同一瞬间飞身,双手接过了如同一片火红的云一样坠落下来的身影。
苏语怜在如擂鼓的心跳声中,顺利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等到两人都安安稳稳地落了地,她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眸,眸中也不知是泪花还是什么,亮晶晶的像星光一样,霎时好看。
她微微扬起了下颌,语气有些小得意:“我跳下来了,怎样?”
楚琅的心跳恢复了正常,却还是有些后怕,一低头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精致小巧的鼻尖,低声教训道:“你怎么敢就这么跳下来了?”
苏语怜的脑袋往后微微仰了仰,避开他那锋利的一口牙,“我怎么不敢,不是你叫我跳的吗?”
楚琅拿她没办法似的,叹息一声,无奈道:“好好好,算我的错。但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会如此轻易中激将法?”
苏语怜推开了他,站定,眉眼弯弯地回道:“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这么容易中激将法,以后不要轻易激我。”
她其实没有说实话,她只是笃定了自己跳下去,他一定会接住她。虽然连她自己都搞不清,这莫名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自从重逢以来,楚琅几乎未曾见过她如此生动鲜活的小模样,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盯着她,目光一瞬不瞬,像是要将她所有细小的表情都死死地刻进记忆里。
但苏语怜却不能理解他盯着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吓人。她别过了脸,清了清嗓子:“今日初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先回未央宫了。”
她换了一身宫装,戴上披风的帽子,在宫女的掩护下,出了泰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