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抬眸看着她,点了点头。
看他这副模样,长安忽然就想,如果是慕容泓落到这般境地,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没有了帝位,没有了权柄,除了悲惨的经历与不堪回首的身世外,一无所有。会不会,也变得这般无助?
若真的这样无助,她就可以像对待云胡一样,要他怎样就怎样。可是……她笃定他不会的。他虽然看上去娇气柔弱,但心性最刚烈不过。若真到了无力转圜的境地,他怕是宁愿死,也不会为了活下去而甘受别人磋磨。
她也就能欺负欺负云胡这样的人吧。其实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陈若霖和她都没能发现云胡的存在,至少可以证明云胡是比他们先到那里的。是陈若霖那厮在那儿口无遮拦,才造成秘密被他无意中听见这种结果。不是他起的因,却让他来承担这后果,是有点不公平。
“我会找到你的琴。你若足够听话,最多两年,两年之后,还你自由。”长安说完,就端起托盘离开了他的房间。
她原想下楼,谁知在楼梯口遇到了端着鹿肉上来的陈若霖。
“什么东西?”陈若霖看着她托盘里那碗没被动过的药,问。
“毒药。”长安面无表情。
“能喝吗?”陈若霖问。
长安瞟他:“你试试看?”
陈若霖真的端起来一仰脖给喝了下去。
长安瞠目,骂道:“你有病啊!”
陈若霖将空碗往她托盘里一放,看着她笑道:“初次见面就中了你毒,时至今日,早已深入肺腑药石罔效。既如此,又何妨再多这一点呢?来,尝尝我烤的鹿肉。”他若无其事地拖着长安往他房里去。
片刻之后,长安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品尝鹿肉。陈若霖坐在她对面,手托着下巴,一双睫毛卷翘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问:“千岁,我怎么还不毒发?”
长安白他一眼,移开目光继续吃鹿肉。要说这男人烤鹿肉还真是有一套,把这鹿肉烤得那叫一个香而不焦外酥里嫩,佐料的味道特别像孜然,里面好像还掺了芝麻碎,咬一口那真的是齿颊留香。
长安觉得这样的肉自己一个人能吃三斤。
“千岁,你总是这般嘴硬心软吗?”长安不理他,陈若霖也无所谓,继续饶有兴致地撩拨她,“还是,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想着要嫁给我,所以这女子身份多一人知道也无所谓了?”
长安置若罔闻。
“安安,你吃肉的样子真好看。”
“……咳!”长安差点噎到,放下筷子怒火熊熊地瞪着对面的死男人道:“陈三日,你就像个正常人那样正正经经地过一天有那么难吗?”
“正经人有什么好?他们能让你这样生动活泼吗?”陈若霖笑眯眯地反问。
长安:“……”活泼你妹!
“再说了,谁叫你光顾着吃肉不理我,这肉就这般好吃?”他忽然伸手过来用拇指将长安嘴角沾着的一点油光和佐料蹭了,放回自己唇边轻轻一抿,眸光冶浪地睇着长安别有意味道:“确实出乎意料的好。”
“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这般行径,还要不要脸了?”长安问。
陈若霖笑出一弯月牙儿,道:“脸是什么?我只要你。”
长安扶额。
陈若霖拿过她的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烤肉,沾了佐料递到她唇边,很贤惠地道:“头晕吗?多吃肉能强壮体格,来,我喂你。”
……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长安一行来到一座名为芙蓉县的县城,此县位于青州境内,距福州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若是走水路,还能更快些。
近来也不知是因为天气渐热还是喝了不洁生水的缘故,龙霜手下好些兵士出现了上吐下泻水土不服的症状,连卫崇都未能幸免。要不是陈若霖随行的侍卫也倒了泰半,长安几乎又要怀疑是陈若霖搞的鬼了。
她一开始也曾怀疑是否被人投毒,仔细检查过士兵们的吃食饮水后,又没发觉被投毒的迹象,只能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能再吃生食饮生水。这一命令贯彻下去后,随行人员病倒的势头果然有所遏制。
在芙蓉城驿站安顿下来后,龙霜照例派人去本地的医馆请人过来给生病的兵士们诊疗熬药,长安看着实在不成,就对龙霜说:“左右离福州也不远了,就在此地多住一些时日吧,让士兵们把身体养好。”
龙霜也不想带着一群伤兵残将去福州折了长安的面子,就答应了。
长安又去探望了一下卫崇,出来见陈若霖百无聊赖地靠在走廊上。
“出去走走?”他提议。
长安想了想,呆在驿站也少不得被这厮纠缠,还不如出去走走。
龙霜听说长安要出门,放下手边事务准备带人随行保护。
长安道:“你忙你的吧,我有陈三日就行了。”
龙霜看了眼一旁的陈若霖,对长安道:“保护千岁是末将的职责,岂可倚仗他人?”她知道长安是想叫她留下来看顾病倒的士兵们,于是就叫了自己的副手马叔宝带着二十名兵甲随行护卫。
“这县城绿化倒是做得好。”一刻之后,长安慢悠悠地漫步在芙蓉城的街道上,看着道路两侧郁郁葱葱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