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记仇吗?她想了想,甚至能记起小时候谁抢了她的奶糖,谁在她书上留了手印,又是谁借走了她的皮球却没有还。
她爸妈就是一副暴脾气,她也继承了这一副暴脾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很不幸的,纪宁钧见证到了最极致的她。柏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儿,腹诽反正他享受过她几年的温存,也算功过相抵了。
她没再告别就走去自己房间,期间纪宁钧一直在后面跟着。
她没赶他,他也没走,直到她开门进去,他在外向她笑了笑。
柏溪晚上没吃什么,点了点东西进来享用,又趁着等待的时候放了一浴缸热水,将浴室的电视调到近期热门的电视剧上。
吃饱喝足,再美美泡上一个澡,她裹着睡裙坐到落地窗后,低头看向一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内心觉得无比的宁静。
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纪宁钧给她发来的信息。
问她有没有吃过,有没有睡觉,她也是心情平静地一一回了。
直到纪宁钧过了好几分钟,对话框上方都不停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她思索着他这次会发过来点什么。
那酝酿许久的一行字终于蹦了出来:“纪宁钧:柏妞,你生病的时候我没回来这件事,你是不是一直记到现在?”
柏溪绞了绞手,长长叹出口气:“纪宁钧,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想喝水,可是只能又睡过去。”
纪宁钧再过了会儿:“我知道了。”
纪宁钧将手机丢下来,身边尹慧慧问:“老板,楼上太太的房间已经关了灯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
柏溪说自己就住在这边宾馆,纪宁钧特地去了另一边的双子楼,穿过这边的走廊窗户,能看得到她房间里亮起的一盏灯。
方才那盏灯还在,后来突然就灭了。纪宁钧知道她睡觉不爱拉窗帘,甚至不爱关窗,踟蹰着是不是提醒下在外最好还是注意。
后来想了一想,又放弃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对这些管得很少,因为太太十分省心,他又确实太忙,时间更多的给了工作,一旦见面则忙着交粮。
后来才知道那时候的她早就已经心生怨言,只不过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这段婚姻已经像溃烂的堤坝一样塌了下去。
他一方面觉得还能周旋,一方面又觉得困难重重,有那么一个闪念,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要放手,是不是如她所说的只单纯做个朋友。
幸好柏溪到底露出破绽,商人逐利是本能,他立刻循着这股气味撬开缝隙,至此终于觉得眼前一片阔朗。
纪宁钧站得脚后跟都有些痛,旁边尹慧慧又提醒了下:“老板,要不要准备车子,这个点过去,那边应该还没散。”
是的,纪宁钧夜里本有其他约会,不过是因为查了柏溪行程,才匆匆一个饭局赶到另一个,因此还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尹慧慧也不是跟他一起的,她恰好在这边出差,缪明突然给她电话要帮一个忙,她才推了手头的事急匆匆赶来,连同这身衣服都是来的路上现买的。
她原本觉得这不过就是一次简单的会晤,只是捉摸不透近来跟她日益疏远的纪宁钧,怎么突然就又带她出席宴会。
直到她看他跟柏溪互不理财,他对自己却轻声细语,她这才知道纪宁钧为什么会带她来,又是为什么会如此一反常态。
一时间,有种种情绪直扑而来,是难过吗,是痛苦吗,还是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后的愤怒却又甘愿如此的无奈。
最后一起被混合起来,通通咽进肚子里,这么多年不早就习惯了吗?
纪宁钧这时候跟她说:“算了,那边我不去了,就在这边给我开个房间吧。你住哪的,让司机送你过去。”
尹慧慧抬头看他,却没有动:“老板,按道理我不该说这些,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如果这些话我都不说,又有谁会跟你说呢?”
纪宁钧见她这么严肃,拧眉看着她:“什么?”
尹慧慧说:“您近来为了太太,牺牲了很多工作时间吧,我在人事那边经常听到有人议论,他们说您——”
“说我什么?”纪宁钧转而又挥手:“算了,我不用管他们说什么,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他理了理前襟,淡淡看着她:“小尹,我很感谢你的提醒,不过以后再有这样的话,不必再跟我知会,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纪宁钧说完就准备要走,尹慧慧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邪乎的勇气,转身几步追上他,说:“老板!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那压抑许久的心事忽然隐隐震动,她一个不留神,便任由它如打开的潘多拉。
纪宁钧脚步一顿,回头看她,尹慧慧追过来说:“你刚刚到荣氏这边不久,羽翼未丰,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怎么可以为了儿女情长错失机会。”
尹慧慧说:“以前我觉得你野心勃勃,怎么会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
嘴里的话越说越多,心里的话也越冒越多,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索性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孤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