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耳朵软趴趴的、似乎是混入了折耳基因的灰白相间的猫站起来,身上的气味很复杂,它指向南边,表示自己常混迹于狗市附近;
另有一只黑猫一侧耳朵尖上缺了一块儿,像是被什么利器剪掉一部分,是一只受过动物保护组织绝育过的流浪猫,它仰头盯着夜空里飞过的一只蝙蝠,表示它是来自北边的凤鸣鸟舍区域。
……
其他流浪猫也陆续介绍自己的来历。
弗拉基米尔很满意,第一次召开会议就能有这么广泛的群喵基础,几乎涵盖了滨海市所有重要区域,令它对未来的前景充满信心。
类似的事它也在首都做过,不过首都实在太大了,而且环境也太复杂,费了好大力气也仅能把朝阳区的流浪猫召集起来开会,像这样轻易地把整个城市流浪猫的代表聚集起来,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果然,一开始最好不要在大城市点燃喵喵之火,像滨海市这样的中等城市是最好的——进可攻,退可守,危急时刻还可以化整为零,潜入周围的郊区和农村避难,尽量保存有生力量,以图东山再起。当然,它并不认为情况会糟糕到那种程度,只是为了未雨绸缪。
“好了,大家都自我介绍了,现在大家一起谈谈近期虐猫事件的情况吧,谁先来发言?”它说道,“大家可以踊跃一些。”
话音未落,满脸横肉的橘猫激动地挥舞着两只前爪,时而向前扑,时而倒在地上作痛苦状。
“嗯,看来海边的流浪猫已经对虐猫者展开卓有成效的反击,大橘干得不错!不过要注意斗争的方式方法,对于轻微的虐猫者,不妨采用上次的喷尿攻击。”弗拉基米尔赞赏道,并且提出改进意见。
橘猫骄傲地退到一边。
短毛白猫优雅地站出来,神色晦暗地摇摇头,表示隐雾山区域虐猫情况比较严重,而且由于地势复杂,在团结和联络流浪猫的方面遇到了暂时的挫折。
“小白已经很努力了,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弗拉基米尔勉励了几句,让它尽量想办法克服困难。
灰白软耳猫没有具体地阐述困难,而是坚定地挥了挥猫爪,表示有信心克服困难,不过它又弯下腰,模仿狗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并且装出惊恐的样子,把尾巴夹到两条后腿之间。
“嗯?软软是说狗市附近除了流浪猫以外,还有不少逃掉的流浪狗?而这些流浪狗的处境甚至比流浪猫还要糟糕,不仅要面对打狗队的追捕,还经常被人抓去炖了狗肉火锅?”弗拉基米尔沉吟片刻,“这倒是个很有用的信息,也许可以试着建立猫狗反虐待联合战线,毕竟有那么句俗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其他流浪猫还没来得及表态,满脸横肉的橘猫突然激动地站出来,胡乱挥舞着猫爪,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两侧的其他流浪猫赶紧闪开,以免被误伤。
弗拉基米尔皱眉,“大橘是说,流浪狗很可恶,总是抢占流浪猫的地盘和食物,还总是欺负流浪猫?”
橘猫余怒未消,重重地点点头,气不打一处来。
弗拉基米尔很看重这只橘猫,但不能认同它的意见,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流浪猫和流浪狗之间经常因为抢地盘而发生冲突,但是大敌当前,应该摈弃以往的嫌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中立的可以争取为中立,反动的也可以分化和利用……我这么说,并不是让你们对流浪狗忍气吞声,而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协商,以换来对方的合作。团结和斗争两者并不是冲突的,也并非互不相容,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你们明白吗?”
说话的时候,黄白小猫又不安分地想到处跑,刚起步就被它揪住后颈的毛给拎了回来。
它高瞻远瞩的论调令在场的流浪猫们有耳目一新之感,在此之前它们视流浪狗为死敌,而它的陈述让它们第一次考虑到流浪狗也许存在争取为盟友的可能性?
如果把视野进一步放大,那么流浪猫狗之间的矛盾其实可以算是流浪动物之间的内部矛盾,虽然摩擦不断,但终究并不太影响生存,在更大的外部矛盾——虐待动物者的面前,流浪动物之间的内部矛盾是可以暂时妥协的,而与虐待动物者之间的矛盾绝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注定只能你死我活。
在场的流浪猫们在努力消化它的提议,越想越觉得有振聋发聩之感。虽然它们自己没有察觉,但它们原本浑浑噩噩的头脑正如春风吹拂下的冰河一样开始慢慢解冻。
弗拉基米尔没有催促它们,而是给它们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微笑地看着它们努力沉思的样子。
喵智已开!
今欲伸喵权,必以广喵智为第一义。
若喵智未开,又何谈喵权?
黄白小猫听不懂它们之间深奥的对话,闻到保安室里飘出的泡面香味,总是不安分地想从楼顶爬下去,屡次被弗拉基米尔按住拎回来。
万家灯火的小区里,有睡得早的家庭已经陆续熄灯睡觉了,不过对于习惯于现代生活的大多数人来说,距离睡觉还有很久——肥皂剧尚未播完,手游还未升段,孩子的作业依然磨磨蹭蹭地没有写完,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