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第一印象害死人。
前辈在她心中固有的形象,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虽然他可能也明知这一点,因而选择了直接将之打破,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让她至今都有种难以面对之感?
只眼前却不适合多想,赤水脚步没有半刻迟疑。
景就微露失望之色,赤水猜他可能是觉得没有好戏可看了?
不多时,赤水落在了一处宫门之前,这座豪华的宫殿耸立于云端之上,又加山峰奇势孤绝,云雾缭绕,矛盾中又隐约透露出一丝和谐,有种突兀碰撞而出的凛冽之美。
宫门无声而开。
赤水提步迈入,宽阔又整洁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她沿着中轴线在大道上前行,倏忽间已至尽头,又一道宫门打开,犹如在给她指路?
相比起明亮光线充足的广场,这座宫室内却是漆黑如夜,只在两侧的宫墙上各留了一盏浑黄的油灯。
灯影飘忽,又静谧如初,给人一种莫名的惊悚恐惧之感,就好像,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窥视着她?
赤水举步而行。
“你不怕吗?”景又问道。
“怕!”赤水自然知道这并不简单,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环境,但因为是从光明走向黑暗,天然就会勾动本能,再加上此地主人看似不经意之间的种种渲染……
效果好得惊人。
再加上赤水感知比一般人强,感受更加强烈,好在她也并非一般人,也沉得住气,没有露出一丝异色。
一步迈入,就像是一脚踏进了淤泥之中,似被重重束缚住,失重的感觉随之而来。
赤水微顿了下,才适应过来,但其实周围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果然不愧是傀儡大家。
赤水之前有一点慑魂大法打底,仍是不小心着了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的天赋神通启动,她才挣脱了这个陷阱,不然,后果将难以想像。
景就又失望了下,不过赤水已经不理他了。
她沿着油灯微弱的光线,继续往前,好似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黑暗,终于走到了尽头。
“你来了……”幽幽的叹息声随之而起,打破了一室的静寂。
赤水抬眼,就见一位骨架纤长的瘦高女子端坐于一面装饰华丽的巨大棱镜面前,正背对着赤水整理头上的花钿。
通过镜面折射而来的视线,隐约中也似带着某种诡异?
想必这位就是镜姬了。
“嗯。”赤水现在还是景的造型,但她也不惊讶对方所说的是“你来了”,而不是“你回来了”?
或许傀儡与其主之间,本就有着某种消息传递之道,也未可知?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镜姬没有回头,只是眸光微抬,折射面来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
赤水缓缓道:“不是你指引我来到这里的吗?”
若非有景的配合,她又如何能成功到达这里呢?
“你要这样说,似乎也可以。”但很快镜姬话锋一转,“但你别忘了,若非是你有意,我又如何能引得你前来这里?”
“没错。”赤水也承认这一点,“因为我想把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由别人把握。”
就见镜姬整理花钿的手微顿,侧过头来,却是说了一句与当前谈话无关的话,“你顶着景的模样,说这样的话,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赤水:“……”
好不容易凝聚而起的气势半途受阻,就有点不上不下的虚落感?
她手一挥,恢复了本来面目,也无须对方多言,自觉地将景放了出来。
身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是打着讨教的名义,自然要自觉一点。
景一出来,就自动走到镜姬面前,看了看,从妆台上拾起两支素长的发簪,插在她的发间,其举止亲密,动作自然,仿若他们是一对真正的恋人,而不是赤水认知中的分别了近二十年的……主仆?
这又一次让赤水意料之外。
而镜姬,却是起身,缓缓地向赤水走来。
至她近前,从上至下仔细地打量了赤水一遍,目光复回到赤水面上,伸出手,虚空描绘着赤水脸庞轮廓,似呢喃一般道:“真像啊!”
却不知说的是谁。
赤水面露疑惑之色。
景只是往她们这边看了看,并没有过来。
镜姬并没有为赤水解疑答惑,且神色很快就恢复了平淡,冷漠道:“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要作好为大道献身的准备。”
赤水内心震动。
为大道献身?
“就和景一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她似乎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里远比启明族聚居地还要热闹繁荣?
为什么他们如此和乐?明明没有觉醒家族天赋就要被祭炼?
为什么景能坦然接受自己身为傀儡的身份?
一切都是只是因为,他们本身对着大道的极致追求吗?
这有点像是传销,画出一张大大的饼,引诱得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只是他们更严重,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昂贵代价,美其名曰……为大道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