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道:“怎么不像话了?孩子不想去庄子,不是人之常情吗?我看是你不清醒吧,她已然十岁了,但凡母亲也该好好教她管家理事,考虑一下她的前程了。你孤身一人,将来不还是要靠女儿女婿?带她去庄子是好前程吗?依我看,还是让她留在府里给清玥当伴读吧……”
玉娘大惊,道:“不可!”
张氏道:“怎么不可?”
玉娘道:“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莲香不过一个丫头,哪配当小姐伴读,她不是读书的料。”
这真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说得出来的话,就算是农家孩子,知道自己孩子得到侯府恩典,能和侯府小姐一起读书,只怕是要祭拜祖宗,感谢祖宗保佑了吧。
哪有她这样的。
张氏暗自摇头:“读都没有读过,你又知道她不是读书的料了?”
玉娘心中更惧,若是莲香再留在府里,总有一日,人人都看得见她长得比清玥更像张氏。到时一生疑惑,若是弄个滴血认亲,那清玥一生就完了。
玉娘现在可就顾不上扮演伟大慈爱的母亲角色了,对赵清漪道:“莲香,你过来。”
赵清漪借此走心又走肾地表演“瑟瑟发抖中”,看得张氏、赵嬷嬷暗暗叹息。
玉娘强忍着恐惧,喝道:“你还当我是你娘,你就过来!”
赵清漪呜呜哭着,如一条可怜的小狗一样从赵嬷嬷身后爬过去,凄哀道:“娘,别打我,你手疼……我不想读书,我一个字也不认识,我知道我是贱命,读书会折了我的福的。娘是为了我好……娘别生莲香的气……呜……”
玉娘本想劝她,让赵清漪自己表明心迹听她的话不跟着清玥读书。此时,倒是不用劝,她也表明心迹了,但玉娘却觉得事件更复杂了。
玉娘讨厌她的哭泣,如咆哮帝一样抓住她的肩膀摇:“你哭什么?!夫人小姐恩典我们依附侯府已是天大的福份,做人岂能再贪心你不该得的?”
赵清漪泪眼婆娑、涕泪横流飙戏:“娘,没有,我没有!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我喜欢夫人,是因为夫人待我好,我不是想要贪小姐的东西!我知道小姐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你从小和我说的我都记得!我都记得,我是泥!我跟你走!你去哪,我都跟你走,我孝顺您!娘,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呀,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贪玩,但我会改呀!”
玉娘这时不禁也是五味陈杂,但是想到女儿的前途和心中的恨又硬下心来。
玉娘说:“好,你记住你的话。”
张氏打断道:“够了,玉娘,你这是干什么呀!她是你的女儿呀。”
玉娘道:“夫人,我都是为了她好。丫头要有丫头的样子,若是养大了心,将来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赵清漪如鹌鹑一样看看玉娘,明知道如今她的角色如果太多话,反而有危险,但实在恶心,还是忍不住说:“娘,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当时只是贪玩,真没有别的妄想,更不敢肖想当小姐一样的人物。
我一个字都不识得,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也是半点不会,我只想当好丫头,本本分分过一生,将来得夫人恩典配个下人小厮就是我的命。
我可以再发誓:我若贪心那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但叫我天打雷劈。”
李清玥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要劈也是劈她。
赵嬷嬷说:“李家妹子,我瞧这孩子是好的,你自己的女儿,真有什么想法,到底年纪小,好好教导就是,怎么能动手打成这样呢?咱们侯府素是个善待下人的,你这般做法,旁人见了不知情由,还道是咱们侯府待一个孩子如此严苛。”
李清玥其实不以为然,这些个丫鬟下人,最需要立规矩,不然就不懂得尊卑有别了。不过,母亲素来温和,此时她倒不好与她唱反调。
张氏头都被弄得头大起来,她虽怜惜孩子,总觉得这孩子亲切,但是玉娘才是人家的母亲,如今她坚持,而孩子也孝顺,她一个外人倒不好做得像是挑拨她们母女关系似的。
于是张氏只有劝玉娘好生对莲香,孩子还小再不可动手打她,说着还赏了赵清漪一个荷包,也就让两人退下了。
事件平息下去,玉娘处于恐慌之中,之后赵清漪不刺激她,她倒没有动手打人了。
过得半月,玉娘如愿出发去庄子,坚决带上女儿莲香。
两人去向张氏拜别时,张氏少不得怜惜两分,给了孩子几身衣服。张氏又对玉娘交代在庄子也不必干农活,那庄子里自有两家下人,孩子还小,教她管管家,以后她可为孩子谋个前程。
玉娘万分不想张氏和孩子再有什么交集,没有想到莲香还是入了张氏的眼。
她在一惊一乍中拜别,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一身华服显得尊贵无匹的女儿清玥,忙又转开目光。
而赵清漪只用那像是将要濒临死亡的流浪狗一样的眼神偷偷看着张氏,眼中有波光和凄苦,却是没有流泪的,这“不慎”被张氏发现。
此后这个眼神总是在张氏午夜梦回里出现,她又时时梦到当初那场大难之时。
她越发念旧惦记那可怜的孩子,可惜当时莲香已经发生意外“死了”,她去山里,遇上豺狼,“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