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领命去了,阿旋进来,递送给盛和光一张红色的纸条,道:“这是孙知府幼子的八字,说了让我交给三爷您。”
盛和光接过来,上面去了生辰八字外,还写了小儿的小名,竟是“安安”,他不由得笑了,道:“这沈医官倒是随性而为。也是,孩儿这般降世,求的也是平安二字罢了!”
第二日,孙知府登门求名,盛和光便道:“为人父母者,最期盼的该是孩儿平安长大,健健康康。其他的权势利禄,都是锦上添花。我想,不如就叫‘唯安’,大人以为如何?”
孙知府当然连声道好:“还是大人最知父母之心了!真要说起来,确实如此!我那妻子,好不容易怀上了他,怀胎十月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临到生产了,偏生又难产!若非是沈医官沈姑娘得力,还不知是怎样的结局……”
盛和光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两道目光注视在孙知府身上,问道:“沈姑娘?”
孙知府一怔,忙道:“噢,这沈医官乃是个年轻的姑娘……”
盛和光的心不由得砰砰砰跳了几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忽然间急剧地涌动起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问道:“可是沈轻寒?”
他怎么就没想到,小寒可能换了姓名?昨夜,孙知府也曾提起此人,可是那时候他先入为主地以为医官必定是男人!
孙知府又是一怔,道:“正是沈医官的闺名。大人认识?”
盛和光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认识。她乃是从京城出来的。她如今身在何处?”
孙知府毕竟是过来人,看到盛和光射向自己的目光里分明是如火般灼热,恐怕与那位年轻貌美的医官有什么过往,当下也不多问,道:“沈姑娘住在西湖边上,我这就去请她过来。”
盛和光如何愿意干坐着等人?当下摆手,道:“不必。孙大人让人带我过去就是!”
孙大人不敢怠慢,亲自陪着盛和光去往西湖竹里馆。
一路上,盛和光的骏马骑得飞快。孙大人心想,追查税赋这么大的事情,钦差大人都十分淡定,不见丝毫焦虑,怎的如今却是恨不能飞倒竹里馆的模样?看来,那位沈医官十分了得,竟叫钦差大人失了方寸。听说钦差大人至今尚未婚娶,后宅一个侍妾也无,莫不是心仪沈医官,求而不得?
孙大人脑补一番,几人就来到了竹里馆前。前头带路的仆人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竹林掩映之下的小院,道:“大人,就是此处了。”
孙大人也是头一次来,不由得赞一声道:“这院子可真是清雅幽静啊!”
盛和光抓着马辔的手却是已经泛白了。昨天上午,他曾经进去,讨水喝!当时,他感觉屋里有人在看他,可是待他回头,却是没有任何人影。莫非,小寒已经看到了他?
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慌乱和紧张,翻身下马,紧抿着唇角,几步上前,去叩响那黄铜门环。
然而,扣了许久,却依然无人应答。
孙知府的仆人也下了马,到门前,大力拍门,一边叫道:“沈医官,您可在吗?孙大人有急事找您!”
喊了好几声,依然是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盛和光放下了门环,站在门前,心中乌云密布。小寒必定是看到了他,然后,为了避开他,连夜就离开了此地。
孙大人看着盛和光紧抿的唇角,心中也暗暗捏了一把汗,道:“大人,不如我们先回去?”
盛和光看了一眼院门,对阿旋道:“你进去看看。”
阿旋得令,翻墙进去,看了一圈,里头窗明几净,东西一应齐全,香炉里的香灰都还来不及倾倒。然而,确实是没有人。他从里头打开了院门,对盛和光摇摇头,道:“确实没有人。”
盛和光的脸色又冷了三分,他走了进去,推门入屋,站到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个书案之前。案几之上,还留着来不及整理的文稿,那一手熟悉的簪花小楷,便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
屋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她的香气,盛和光用力吸了吸,还是从前她喜欢的草木香。
她昨日真的看见了他。她一言不发地躲藏起来,待自己走后,就匆匆离开了此地。
她如此避他唯恐不及,叫他心如刀绞。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了出来,正要叮嘱阿旋,却有一人从外头进来,道:“你们何人,竟然擅闯民宅?”
盛和光冷冷打量来人,是个俊朗高大的文士,反问道:“你又是何人?此间又与你什么关系?”
来人正是张乐之,他一向行事恣意张扬,道:“本人笠翁居士,乃沈医官的朋友,比邻而居。几位破门而入,恐怕不妥,但请速速离开!”
孙知府讶然,此人竟是江南大名鼎鼎的笠翁居士?竟是这般年轻,看着也不过二十多岁。他精通天文地理水利工程之术,连钱塘江的海塘都是按照他的法子修筑的。当下连忙拱手道:“原来竟是笠翁居士,失敬失敬!我乃杭州知府,此来只是寻人,别无他意。”
张乐之听说这是杭州知府,一时也不好再继续驳斥,只道:“沈医官外出,归期未定,诸位请回吧。”
盛和光看着在小寒院子里却宛如主人一般的男子,心中不爽到了极致。若是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