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探完福慧长公主, 不两日,发现自己也病了, 头重、鼻塞、畏寒, 咽痛咳嗽, 浑身乏力,典型感冒。
沈韶光自出宫还没病过呢,这一次很有点病来如山倒意思。饶是如此,她还硬撑着巡了一回同仁坊酒肆——两店头一期螃蟹大赛一前一后闭幕,凑热闹食客格外多,作为酒肆老板,沈韶光不好不露面。
她让阿圆用几层绢布帮自己缝了个口罩戴着。
阿圆针线做得虽糙, 却很快, 哧拉哧拉,一刻钟就给缝了两个:“小娘子换着戴!”
看着那似圆却有角,似方又有弧,缝得大针小线口罩,沈韶光终于明白阿圆为什么总赞自己缝得好了。
好在, 功能性产品, 不用那么讲究, 沈韶光便捂在了自己口鼻上,让阿圆帮着系上带子。
于三见她这样,眉头拧成疙瘩, “你这样就别出门散德行了吧?”
沈韶光浑身没力气, 懒得跟他斗嘴, 傻兮兮一笑:“且得散呢,轻伤不下火线。”
于三是不知道何为“火线”,但也懂她意思,嫌弃地看她一眼,进厨房灌了刚煮一壶甘草汤塞给她,“带着,赶紧走!”
沈韶光走到门口了,于三又叫住她,忍无可忍地道,“把你脸上那东西弄下来行吗?”
跟在沈韶光身后阿圆回头狠狠地剜了于三一眼。
沈韶光哈哈笑着走了。
就这么带着自家婢子爱心口罩散了大半天德行,再回来,沈韶光就觉得实在不愿动了。
阿圆伺候她洗了手,净了面,帮她脱了外衣,打散头发,沈韶光便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
“小娘子先睡一会儿,刚才于三郎看你回来,便泡上药了,一会儿熬上喝了,身上能松快些。”
沈韶光点头。
“小娘子晚间吃点什么?让他们提前给你做。”阿圆又问。
看着她小胖脸,听着这近乎轻柔话,再对比平日粗声大气,沈韶光觉得这孩子大概把十几年温柔都给自己了。
沈韶光想了想,“喝点梨粥吧,少放糖,别太甜腻了。”
阿圆答应着,出去了。
沈韶光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恍惚床边鼓凳上坐着人,“药熬好了?”
“熬好了又凉了,你先吃饭,吃过饭再吃药。”
沈韶光吓一跳,是林少尹。
天已经有些黑了,屋里暗暗,也没掌灯。
听到说话声,阿圆走进来,“小娘子好些没有?先吃粥吧?”
“先点个灯进来。”沈韶光道。
“郎君不让点,怕影醒了小娘子。”阿圆说着去外面端灯台。
沈韶光清清嗓子,对林晏笑道:“没事,小小伤风而已。”
林晏抓住她手,沈韶光下意识地挣一下。
“别动。”林晏轻声道。把她手放在床边,手指轻轻按在她腕间寸关尺三脉上。
阿圆端进烛台来,见在诊脉,便静静地站在旁边。
片刻,诊完,沈韶光笑道:“没事吧?”
又托着她手诊了另一边,借着灯光看了看面色和舌苔,林晏才道,“热郁肺俞,风寒外束,恐怕也与劳累有关,不是单纯外感风寒。”
阿圆道:“郎中也是这么说。林郎君,我们小娘子几时能好?”
“总要有几日。这几天看着她,莫要让她到处乱跑了。”
“好!”
床上沈韶光:“……”
“冷吗?你起了低热。”林晏温声问她。
沈韶光用手摸摸自己头。
林晏抿抿嘴,生个病,人都傻了,自己能试出自己来?她披着头发,显得脸越发地小,病弱弱。虽知道她又聪明又强悍,但见她这样儿,林晏还是觉得她弱小可怜。
小娘子有人照顾着,阿圆放心地去前面店里拿食盒了,留下林晏与沈韶光一个床上,一个床边两两相望。
看着看着,沈韶光就笑了。她本是坐直了,这会子把枕头隐囊塞在身后,改成半倚着,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冷吗?”
沈韶光娇娇地点头。
“喝点水?”
沈韶光再点头。
林晏从旁边桌案上壶里倒了半盏水,涮一下杯子,拿去外面泼了,又倒了半盏递给她。
沈韶光接杯子时候想,我若是趁机拉住他手,或者干脆跳下床去抱住他,不知道会怎么样?冒着被子上洒水危险,干脆把他扑到呢?唔,他有功夫,好像不是那么容易扑到——除非是半推半就,那他会不会半推半就呢,还是义正言辞地责备我被长公主带坏了?其实何尝是长公主带坏了我,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晏哪知道她满满龌龊心思,只觉得她这一病,乖了不少。
接过她手里杯盏,“时常这样润润喉咙,好得快些。”
沈韶光错过了所有机会,只好在心里调侃,原来林少尹也是热水党。
阿圆拎着食盒进来,端出一钵煮得黏稠稠雪梨米粥,上面略放一点糖渍桂花卤,另有几样小菜。
阿圆盛了一碗粥递给沈韶光,沈韶光尝一口,挺好喝,三公主熬粥本事越来越好了,“林郎君没吃暮食吧?也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