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抬头瞥了眼马上之人:“真是苍天有眼。”
三皇子:“没错,苍天有眼……好了,别废话,该你说了。”
少商叹口气:“说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殿下见过崔祐大人的家传绝技‘燕回旋’么?只需踮足几下,就能在树上腾空环绕一圈,如同燕子一般。”
“你听错了,那绝技不是崔家家传的。我听二舅父说过,那是崔侯之父用几百个钱跟一位游侠儿买的,后来那游侠儿伤重死了,崔家还给办了丧事。”三皇子很认真的揭穿真相。
少商无语:三皇子你着性格真的需要改改,所谓揭人不揭短你没听过吗。
“不论那绝技是怎么来的,以崔侯的心意,怎会不传授给霍夫人之子。以崔家两个小郎君的年龄都能绕树回旋一圈,那么以子晟大人的本事,在塔楼上腾空飞绕恐怕也非难事——可他却对我说,他也在偷听塔中之人的密谈,并且也没听清……这怎么可能!”
少商不无悲哀的笑了笑:“我早该想到的。难怪我总是无意识的不肯相信他。”她从怀中拿出半枚玉珏,上面只有一个‘弱’字,轻轻摩挲——这是他们情浓之时,凌不疑还给她的。
“我听到里面有两个声音,就以为里面是两人,其实应该有三个人。第三个人就是子晟大人!他是习武之刃,一察觉到外面有人立刻从窗口跃出,然后以‘燕回旋’的功夫绕到我身后的塔楼窗口,看见是我后又立刻假作也在偷听的模样。还掰断我的玉珏吓唬我,想来这玉珏的另半边就在他手里吧。”
经过了一道又一道高大的门阙,阴影一次又一次的打在一骑一车上,前方已是灯火通明的南宫西侧的崇明大殿。
三皇子沉默了许久,道:“你猜的一点没错,那日塔楼中的确有三人,我,子晟,还有欧阳夫子。不过,我们不是要对太子不利,那日我们只是在商议东宫印信失窃之事,猜测不知是哪家出的手。”
“这我相信。”少商道。
马车停下,又聋又哑的驾夫搬出踏凳,让女孩扶着车框下车;三皇子也弯腰下马。
少商站定后,直视三皇子:“曾有人跟我说过,自从前朝武皇帝因为臣下阴谋易储而杀的血流成河后,再也无人敢用陷害的法子来图谋储位了。那么,只要陛下心意不变,太子的储君之位就牢不可破。宣帝太子也是一般的软弱柔懦,他都能继位,何况我们太子。”
“说明白些,你们最大的对手其实不是太子,而是陛下。那么,要如何才能使陛下改变心意呢?不能阴害,不能谗言,那么只能使阳谋了。”
“你们要让陛下清清楚楚的看见,太子是真的不堪为君。”
少商看着前方明亮的大殿,弯腰抚平身上的衣裙:“于是子晟大人就想了,反正今夜要灭凌氏满门,索性替殿下将大事一起了了。”
她微微一笑,“昨夜之后,陛下恐怕就如当年高皇帝看见商山四皓一般,知道大势已去,天意不可违——坐得稳储位的,自然坐得稳,坐不稳的,也断断坐不稳。”
“子晟,子晟……”三皇子身躯颤抖,双目蕴泪,“他不该,不该……”
“他就是这样的人。”少商面庞雪白,身形孱弱,“既磊落,又阴晦;既矫悍豪迈,又心思细腻;他愿意舍命救我,却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我舍下……”
她微微垂首,滴落眼中湿润,再抬头时指向前方大殿:“陛下选在此处议事,想来阵仗不小,三殿下不如与我说说情形。”
三皇子看向前方,沉声道:“今日一早,十八位重臣联名弹劾子晟,养病在家的崔侯知道后立刻进宫求情。可崔侯又说不出缘由,父皇已是勃然大怒,就不肯听他的。如此闹到午后,陈安国将子晟的府兵都带回了都城,我与崔侯审问后才听说……”
他难以择言,似乎也很困惑,“什么子晟的父亲不是凌益!那能是谁?还有什么替双亲报仇,孤,孤从未听闻此事,崔侯也不明底细,于是我们又去杏花别院问一名老妪……”
“阿媪?”少商问。
“对,就是她。谁知霍夫人过世后,子晟已将她送去乡野养老,顷刻之间我们如何能找的到人!”三皇子急的眉峰高高竖起。
“大司马蔡允说,可能霍夫人之子早在战乱中就死了,子晟是她捡来的。郎官田大人说,子晟是凌侯仇家之子,冒名顶替十几年,昨夜就是为了复仇,不过说最多的还是,子晟是为了替霍夫人抱冤,这才弑杀生父……总而言之,现在事情不清不楚,说什么的都有!”
“原本父皇要将子晟先带回来问话的,可是开山凿洞的功夫太大,有人便说子晟反正是死罪,不如就让他在崖底自生自灭……如此拉拉扯扯就到了天黑!于是我只好又去审子晟的府兵,其中领头的那个梁邱起至今昏迷不醒,另一个叫‘阿飞’前言不搭后语,最后说你可能知道……”
少商苦笑一声:“没错,我的确知道。恐怕,如今连子晟大人都不如我知道的多了——我什么都想明白了。”
说着,她抬步往前方大殿走去,三皇子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声道:“你可有把握?”
少商被拉的一个踉跄,侧身站好后,淡淡道:“我说过,他若活不成了,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