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动嘴,后面一路压着我打,我哪有还手之力啊!就算拆了宫室,那也是他一人所为!”少商觉得自己冤死了!
皇后忍笑的腹痛,柔柔道:“程娘子过谦,你也不遑多让,将子晟气的不行,他出去时遇上了裕昌郡主,也不知说了什么,郡主是哭着跑出去的。唉,这些年,女莹为子晟可流了不少眼泪啊……”
“……”少商,“其实吧,时不时哭哭,对身体好。”
皇后终忍不住,笑的敲了女孩的额头一记——这个动作在她几十年斯文端庄的言行史上几可大书一笔了。
少商抱着脑门:“娘娘,您别扯远了,接着说凌大人呀,咱们别东拉西扯了啊……”
“都是你东拉西扯,还敢说我东拉西扯!”
皇后笑着瞪她,顺过一口气,才沉声道,“其实五公主这事,原是有心人刻意隐瞒,等事情闹大了,将来好拿到太子面前。看他处不处置胞妹。多亏了子晟及早发觉,先一步禀告了陛下,才叫太子脱了干系。”
少商先是点点头,又觉得疑惑:“可不是还有太子妃的庄园……”
皇后摇了摇左手:“太子妃那事不打紧,子晟早就囫囵周全了,拿不住把柄的。”
少商挨着胡床抱膝而坐,看看皇后,欲言又止。
皇后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妾奉娘娘令常去越妃娘娘处,不止一次听见她训斥皇子公主。四公主和五公主一样已在外建府,可她依旧常住宫中,尽孝越妃膝下。说实话,我觉得四公主未必是自愿的,不过是不敢违逆越妃娘娘而已。娘娘啊,您怎么不……”少商没说下去。
皇后看看她,道:“你想说,我为何不学越妃那样,时不时敲打儿女一番?”
少商傻笑数声,这个疑问她藏好久了。
“越妃性情明朗爽利,坐立起行,叫人见之生羡。可一人有一人的活法,我做不成她,她也做不成我。”皇后转回头,看向床尾处悬挂的一副绢帛。
“年幼时,我常看阿父阿母凑在一处诗文作伴,形影不离。我们宣氏原籍是个好地方,春日采薇,夏夜烤鱼,秋有肥粟,冬雪莹莹。那时,我以为日子能这样天长日久下去,却不知外面已经乱相四起了。”
少商叹道:“娘娘是生在好人家了,家产丰厚,父母恩爱,长辈温厚,又无须照管庶务。像我阿父阿母,就常说他们年少时天下就开始不太平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总好过反过来。”皇后略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到十岁阿父就病故了,好在当年阿父将全副家产让与叔父后……”
“什么什么!”少商原本满心怅然的听着,此刻陡然惊醒,“宣太公将全幅家产让与娘娘的叔父了?!那什么……我记得翟媪说太公是嫡长子呀……”这是什么宅斗操作!
皇后掩口轻笑,似乎觉得女孩这幅样子尤其有趣:“你呀你,就跟夺了你的家产似的。这有什么,孝悌乃为人之本。再说先父不善经营操持,只爱读书交友,亡母也是一般性情,索性将家产让与叔父,由他好好管理,岂不甚好?”
“那也不用让出去呀,让叔父大人管就好了嘛!”少商觉得心口发痛,决定待会去数数宣侯送的金银财宝恢复一下情绪。
皇后正色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操持一份家业,管束宣氏一族几百口,何其辛苦。让有才干的叔父殚精竭虑,费尽心血,然后父亲坐享其成,这岂是仁义所为。”
少商无话可说了,“那……也行。那后来呢,宣太公过世了,娘娘的叔父待你们好吗?”
皇后看到女孩关怀的目光,笑道:“你别老把人往坏处想,不论父亲身前身后,叔父待我们都是一般的好。实则父亲过世后,他还想将家产让回给阿弟呢,还是阿母严词婉拒,说不能堕了父亲的名声。”
“嗯,那样大一笔家产说让就让了,宣太公的名声自是好的不行。”对这种行为,少商也不知道该敬佩还是嘲讽。
“可天下终究是乱起来了。那些自称英雄好汉的路过了,动辄勒索钱粮人丁。叔父左支右拙,仅能守成。舅父心疼阿母,就遣人将我们接过去了。”皇后幽幽叹道。
少商道:“是呀是呀,听说那时还有索要人家美貌女儿的,说什么结秦晋之好,将来给乡老做靠山,呸,他们也配,真是可恶极了!阿父说,他聚集乡勇练兵的最初因由,也只是为了保护乡里不受侵害。”其实萧主任那位当三老的爹当年也是这样做的,可惜遇上歹毒的贼人,弄的身死家败,还好有个厉害的女儿重振家业。
皇后看女孩一脸自豪的趴在床沿,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便笑道:“程校尉端是条好汉,英雄了得。”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少商傻笑着谦虚了几句,追问道,“去了乾安王府之后呢,乾安王待娘娘一家好吗?王府里的其他人呢?”
皇后沉默片刻,满目清怅:“这几年,看着诸位皇子公主,我总想起以前的日子。舅父虽将我们护在羽翼下,可究竟是寄人篱下。然而我们一家三口彼此体贴,过的融洽满足,无有不足。骨肉至亲之间,有时连话都无需说,只要母亲责备的看我们一眼,我和阿弟就羞愧的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