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上布满细小的汗珠,围着脖子的领口一圈也被汗渍濡.湿,似乎是很热,便低头从袖口里掏出帕子递给他,“先擦擦汗。”
韩暮有些意外。
他接过帕子并未擦脸,而是放在掌心里巅了巅,斜睨笑道:“无事献殷勤?”
“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能将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说,还句句踩到她想说的话口上!倌倌深吸口气,鼓着腮帮子无语的对他甜甜的笑。
“不帮。”韩暮干脆利落的拒绝。
倌倌不意他这反应,一愣,震惊的瞪大一双杏眸:“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你怎么不先听听,再定夺?”
韩暮垂下头,望着她的眸底簇着一丝浅笑,嘴上却不厚道的说:“哦,我觉得你接下来说的没好事。”
倌倌被堵着哑口无言,张张嘴好一会儿,竟不知要说什么,脑袋也似被柔软的棉花堵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一脸欠揍神色的韩暮。
那气鼓鼓又隐怒不敢发的模样,似只炸毛的幼猫。
韩暮忙收起逗她玩的心思,捂唇轻咳一声,刚要应下,就见倌倌眨了眨眼,那双剪水秋眸中一丝狡黠滑过,她仰起头,拿那把糯糯嗓音细声央求:“戏文里对丫鬟有非分之想的男主子,会对丫鬟投其所好,答应丫鬟所求的所有事,哄丫鬟开心,男主子你不想哄丫鬟开心吗?”
如今她是他丫鬟,是他爱的人,也算是他对她有非分之想吧?倌倌对自己编的这个漏洞百出的蹩脚理由,险些闪了舌头。
韩暮盯着她嫣红的唇,眸色渐深,暗哑着音:“怎么个投其所好法?”
她嗓音本就细软好听,再捏着音,柔柔糯糯的,简直要把他魂勾走。
她微微一讶,杏面上浮出一丝得逞的笑,扳着手指头数落:“比如送丫鬟各种好吃的糕点,送珠钗,看到丫鬟有危险挺身相救,最不济也……也得帮衬丫鬟废了手的亲戚治伤吧?”
韩暮似知她说的是任道非治手伤的事,他唇角一挑:“除了最后一条,男主子都依丫鬟。”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
“别呀。”倌倌见他是没得商量的语气,心中一慌,皱着小.脸小声将任道萱求她的事对韩暮说了,最后道:“我在任府住时,若没任道非照拂,恐怕早被舅母赶出任府或者是饿死了,也不会遇见你,是不是?无论他对我怎样,我始终是欠任家兄妹一个人情,木三……”
韩暮脚步一顿:“不是对任道非有别的私心?”
倌倌忙摇头表忠心:“倌倌只对你有私心,别的男人都懒得看一眼。”
韩暮似满意的笑了下。
倌倌猜测他态度松动,忙要全再求他一求,就听不远处围坐的锦衣卫中传出一阵哄堂大笑,接着有道高亢的声音传到这边。
“任副指挥使昨夜恶斗刺客,只见他剑花一挽,那刺客还未看清副指挥使如何出手,只感到臂膀一疼,低头看,却是自己臂膀被副指挥使捅出个血窟窿,忙吓得跳窗而逃。”
听出是六.九的声音,倌倌扭头看去。
离她和韩暮几十步远的荒草地上,任道非和柳时明皆不在,只有六.九和任道非心腹手下郭涛,在和十数个锦衣卫在说话。
郭涛此人她曾见过一面,故,对郭涛有些印象。
一位长相粗狂的锦衣卫问六.九:“昨夜我们怎么没听到打斗的动静?”
六.九叹气道:“那刺客来的极快,又被任副指挥使打伤,又极快逃遁走了,所以没通知你们。”
有人质疑道:“六.九你说的是假的吧?”
被人反驳的六.九拔高了音:“若是假的,那任副指挥的手无缘无故是怎么伤的?六.九昨夜去茅房时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不信你们去问问韩大人!”
提到韩暮,不再有人质疑六.九的话,郭涛唏嘘道:“这任副指挥使因公废了手,今后可如何提剑御敌?”
接着有声音附和道:“任副指挥使忽遭横祸,那只手可惜了,也不知有没有救?”
“怎会没有!”郭涛激动的道:“南京苗神医听说没有,专治任副指挥使这种手伤,有医死人肉白骨之称,有他在定能医好副指挥使的手,只是……”
郭涛为难道:“韩大人不放任副指挥使先去南京医治手。”
此话一出,众指挥使皆缄口不言,下一瞬,另一个似和任道非相熟锦衣卫的煽动旁人道:“任副指挥使因缉拿贼人受伤,精神可嘉,等一会儿,韩大人过来,我们去求韩大人让副指挥使先去南京治伤。”
“……”
今晨韩暮曾对她提过,昨夜任道非轻薄她的事,他已放出消息称是任道非是被刺客所伤,一为维护她闺誉,二来他打伤任道非是男人间的私事,与锦衣卫无关,不愿令锦衣卫瞎想。
倌倌感激韩暮为她着想,可没想到……
他对她的好意,竟令他属下误以为任道非真的被刺客所伤,而替任道非求情。
这么一来,她求不求韩暮,韩暮都将面临属下的逼问,境遇变得难堪。
她转回头,歉意的看向韩暮。
韩暮面无表情,只唇角微掀露出个讥笑的笑。
今晨他还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