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招了所有幕僚,议事该开始了,他得马上赶过去。
楚温顾不上其他,嘱咐青木一句,将信笺往怀里一揣,出门直奔父亲外书房去了。
……
邓州刺史府的中路外书房。
人不少,但落针可闻,人人正襟危坐,气氛绷紧到了极点。
“父亲,咱们该如何是好?”
楚雄眉心紧蹙,先前已经反复分析过了,没有不投这一选项,要站那一边,这一次必须给出答案来。
这一个答案出来后,楚氏要么从龙之功一跃而起,要么附逆乱臣万劫不复,再无翻身可能。
该何去何从?
淮阳王这个搅屎棍,已被剔除了,在座的幕僚,有的看好宁王后劲,有的笃信西河王势大,该说的该议的,这些天都说得明明白白的。
此刻,也不再言语。
“父亲。”
寂静了良久,一道女声打破沉默,楚姒站了起来:“西河王蓄势已久,势力宏大,大宝必将被他所得,父亲何须犹豫?”
曾经是镇北侯夫人,贵妃亲信,楚姒眼界和见识都有,她也跟了进外书房。
“此言差矣!”
楚温当即反驳:“西河王势再大,也非得胜根本,诸位可还记得盘水畔一战?”
盘水一战,宁军和西河军差距更大得多,还孤军被困绝境了,不也照样反败为胜吗?还大破西河军,致全军胆丧,士气尽失,西河王都不得不落荒而逃。
可见,兵力势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主帅谋臣,还有这支军队的凝聚力。
宁军就不缺。
“没错,伯安此言极是!”
支持宁王的幕僚纷纷附和。
而笃定西河王的诸人立即反驳:“一次胜,未必次次胜,实力雄兵,方乃立身致胜之根本!……”
外书房一下子就喧闹起来,各持观点,争论不休,楚姒和楚温姐弟各不相让。
“父亲,请您三思!”
楚温掏出怀里的信,呈于父亲案头:“这是宁儿的信,她已投宁王麾下,非依附女婿而存,如今已有一席之地!正正好可照应我家!”
“荒谬!”
楚姒怒声:“一个黄毛丫头,就算有商号有些银钱,如何敢说有一席之地!只怕是被那姓傅的哄骗了罢!”
“父亲,您三思!”
楚姒急声反驳,又看小弟:“二弟,你说呢?”
楚雄拧着眉,摇了摇头,他双方观点都听着耳里,七上八下,没有吭声。
楚姒瞪了他一眼,立即看上首:“父亲!”
大书案后的楚源眉心紧蹙,褶子深深呈了一个“川”字,人不似接待三使团时的矍铄,而是沉凝疲困,看着生生老了几岁。
这是一件大事,选择正确楚氏从龙扶摇,一旦选择错误,跌入尘埃无法翻身。
他怎能不郑重?
听了很久,也沉思很久,仔细将长子呈上的信看了一遍,楚源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揉了揉眉心:“都下去罢,我需仔细想想。”
……
悬而待决。
这就证明,楚源眼里也是看到宁军的优势,并且承认的。
楚姒心焦如焚,那荀老婆子未死,家里或许能逃过傅缙报复,但她是绝不能的。
她必须阻住父亲思考下去。
并让他立即做出决定!
楚姒垂眸思索片刻,立即提起裙摆,往幼弟楚雄的书房而去。
……
“二弟,你方才为何不助我?”
屏退下仆,一掩书房门,楚姒立即沉着脸质问。
楚雄皱了皱眉,楚姒是他的亲姐,可是楚温也是他的亲兄啊,这手背是肉手心也是肉。
况且这等家族存亡之际,是讲姐弟情谊的时候吗?
西河王势大没错,但楚雄也是认同宁军的战力的。
“阿姐,宁军军纪严明,精锐甚多,确实不逊色于西河军。就算是兵力少些,但若有天时地利人谋辅助,未必就不能战胜西河军。”
“宁军再好,也不是我父女姐弟三人容身之地!!”
楚姒冷笑一声:“二弟莫不是忘了,昔年咱家曾遣人北上,追杀那张氏的乳母?!”
楚雄的脸当即沉下来了。
“二弟,阿姐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抱任何侥幸之心,那小崽子铭记仇恨,就算那姓荀的老婆子没死,他也是恨毒楚家的。”
“楚家若投宁王,一旦此事过后,我们即如那案板上的肉。”
“那小崽子早年就投了宁王,当年宁王什么形势?他才多大年纪?心性之坚,可窥一斑。”
“他是宁军大都督,宁王当之无愧的股肱,他日一旦有分歧,你觉得宁王会偏谁?”
楚姒缓缓道:“我不想死,也不想楚家覆灭,二弟你以为呢?”
楚雄的脸彻底阴了下来了,楚姒站起:“二弟,我们一起去寻父亲罢。”
楚雄沉思片刻,咬牙,“霍”一声也站了起来。
……
青木暂安置在东路前院的客舍。
他等楚温很久了,问了几次,都是议事未散。
长长吐出胸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