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兵军械战马之类,有宁王关注着,倒不用京城这边操心。
信送了出去,略作安排,傅缙等人专心盯着安黥。
安黥很有耐心,先躲在城南一处二进宅子里,后续又换了两个地方,很谨慎。
足足盯着半月,他才终于有了动静。
……
安黥隔几日就出一趟门采买,今日街口面铺吃了碗面,筷子一扔,照常往坊市行去。
人声鼎沸中,他小心望过左右前后,身形一闪,闪入一侧小巷。
左穿右插,绕了又绕,最终,他去了城西。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城西整洁的青石板大街,一户接一户的高墙大院,最后,他接近内城最靠里的一片。
拐了弯,眼前一座黑瓦高墙的宏伟宅邸,足足占据了一整条大街。飞翘的檐角,张牙舞爪的鸱吻,梁枋精绘彩画的朱红广亮大门,大青石为基,左右各一威武的石制巨狮。
大门之上高悬一匾,“太师府”。
没错,此处当朝太师房胥的府邸。
安黥没有往正门而去,而是一拐弯飞快绕到侧门,伸手在门板上三长二短有节奏敲了五下。
侧门“啪”一声开了,一个普通门房打扮但精健的中年男子,对方一看安黥,皱了皱眉:“这会儿你还敢来?”
他忙探头出去,左右扫视。
“李爷放心,我很小心的,无人跟踪。”
安黥甚是客气。
李姓门房瞥了他一眼,“罢,我且通禀。”
对方通禀上去,很快有人来带,“太师召。”
安黥被引进外院大书房,一个约莫五旬许,两鬓染霜,面相极之严肃的男人端坐在紫檀大书案之后。
“卑下见过房太师。”
安黥单膝跪在地上,垂首:“卑下无能,折损这许多人手,也未曾完成任务。”
死的都是多年兄弟,家眷也不知死活,难过是肯定的,但他不敢流露,感觉头顶有一道视线扫过来,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房胥皱眉:“人手都损完了?”
当日他也另派人到沁河盯着,但后来前头两拨人一追一逃跑得太急,郊野上又太容易露痕迹,不得已只能放弃追踪。
后续详情,他有猜测但未证实。
安黥低头:“是。”
“是镇北侯府府卫追上的你等?”
“是。”
傅缙慎防暗中身份被察觉,开路用的都是府卫,否则安黥等人也未必能逃出。
房胥点了点头,又仔细询问其他事,最后有侍卫推门而进,“主子,仔细搜过了,并未发现有人尾随。”
房胥彻底放下了心,瞥了安黥一眼:“你先回去好生养伤,伤愈后老夫再作安排。”
“谢太师!”
安黥面露感激,“卑下定将功补过!”
“去罢。”
安黥恭敬退了出去。
房胥看了心腹侍卫一眼,心腹侍卫心领神会,一拱手,退了出去。
安黥任务失败,如今孤身一人,却知道得太多,必须除去。
……
“太师府?”
傅缙尾随的人很谨慎,见安黥直奔太师傅府就立即拉开距离,顺利避过太师府的搜查。
众人闻讯震惊至极,左右对视一眼,樊岳喃喃:“看来,这安黥是凶多吉少了。”
其实安黥是生是死,干系不大,反正特地将他放出的目的已达到了。
傅缙敛目:“房太师?”
这个幕后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房太师身份非常之特别,这个特殊之处不是他的三师高位。此人既非皇子党,也非贵妃党,他乃两朝元老,先帝留给当今皇帝陛下的心腹,皇帝一向极倚重。
傅缙淡淡道:“此事绝非他本人之意。”
他和房胥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对方要暗杀他,只能是涉及政治。
但傅缙并非无名无姓之辈,他入京营掌左领军卫,不但晋身为贵妃一党的核心人物,同时也是朝廷要员,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他主子的示意,他不可能这么做。
房太师的主子是谁?
当今天子。
众人对视一眼,楚玥皱眉:“可为什么呢?”
皇帝为什么要暗杀傅缙呢?
总得有个理由啊。
退一万步,西河王眼看是必举起反旗的,一个年轻的悍将,不是现在正需要的吗?
这是为什么呢?
……
傅缙等人反复议论,并未能得出一致结论。
而在这期间,京中却发生了好几出意外。
有马车翻侧的,也有渎职被揭发的,还有妻妾争锋引发事故的,有文有武,或重伤或身死,事发原因千奇百怪,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贵妃一党的中高层官员。
到了此处,这已经不是意外了,贵妃大怒,在御书房当场指责三皇子居心叵测。
好在皇帝和稀泥,贵妃也拿不出证据,这次才勉强揭了过去。
贵妃切齿:“雁过且留声,何况戮杀朝廷命官?不管是谁,且给本宫等着!”
“悉听尊便!”
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