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吞军饷这一本年度首桩大案,正式拉开了帷幕。
大队羽林卫飞马疾驰,传旨宦官尖声宣读圣旨,“轰”一声巨响,京营辕门重重闭阖。
谭肃手脚冰凉,眼前发黑,怎么会这样?他们刚刚准备妥当,才商量近日将此事揭发。
他不可控制战栗,身边的陈度已筛糠般抖着。
谭肃僵硬抬起头。
傅缙微微一笑。
……
整个京城内外都震动起来,大惊失色的,可不仅仅只有谭肃陈度二人。
“不好!”
三皇子心头一凛:“他们有备而来。”
傅延等人是怎么知晓他的计划?接着又安排了什么后招?由不得他忌惮,军饷之事太厉害了,一个弄不好,未必不会满盘皆输。
“殿下莫惊。”
章夙负手而立,未见一丝惊乱,“我们此时需稳,先将谭肃陈度二人舍出,而后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做过防范的。
就是因为军饷的事太要紧,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并仔细布置妥当。万一计划失败,就断尾求生,将谭肃陈度二人推出去。
这也实情,并不算冤枉了他们。
受损了肯定会受损的,但准备周全之下,只要小心应对,应也不会伤筋动骨。
反而另一事更重要。
“殿下,安州那边需马上处理妥当了。”
安州,紧邻江南,乃三皇子销赃之地。只那谭肃实在胆大包天,私下联络了下游那粮商,竟借了三皇子的名就在同城销赃。
气怒当然气怒的,但现在却得赶紧扫尾,军饷只是其一,三皇子在安州另有大隐蔽,绝不能泄露半分。
“没错。”
三皇子面罩寒霜,立即招来亲卫首领,耳语一番:“要快,需慎之,绝不能被人跟踪窥探。”
亲卫首领郑重点头。
三皇子当然清楚贵妃一党的人正死死盯着自己,风头之上十分谨慎,好在他经营多年,自有许多出府出城的隐蔽渠道。
傅缙也使人盯了三皇子府许久,可惜并无收获。
“赵禹那边没消息。”
他对楚玥说。
现在想掘出这个真正销赃点,就剩楚玥这边了。
楚玥眉目肃然:“我会尽力的。”
她也绷得很紧,大半个月过去了,空饷一查确凿无疑,谭肃陈度已被革职押入大理寺严加审讯了。贵妃一党对三皇子的攻击进入白热化,事情到半,时间越来越紧了。
反倒是傅缙安慰了她:“大海捞针,本属不易,成最好,不成也罢,你无需耿耿于怀。”
他说得很在理,但楚玥还是不甘心。
这样最合适她立功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了这一个,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下一个。
她更认真了,记录详情的册子她带了回府,夜间都不肯歇息,挑灯夜战。
匆忙间想寻找出销赃点,遣人慢慢实地查探根本不可能,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将各城的大粮商,包括交易双方,库存、运输、销售等等情况都细无巨细记录下来,而后一一细细分辨,寻找蛛丝马迹。
这法子也就楚玥能用,富庶地区不管哪个城池,她都有不少分号店铺,这些常年驻扎的掌柜们,最是清楚本地情况不过,多年前的事情都能说得出一二。
汇录成册,一式两份,其中一份赵扬并当地主事仔细分辨,另一份则送返京城。
六七天前开始陆续有册子送回,楚玥青木曹思等人这几日丢开所有事情,都在专心琢磨这些册子。
这日又送来了一批,有邓州安州等城的,几人分了分,各自用功。
傅缙归家时,内室的灯火照旧挑得亮堂堂的,楚玥百忙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啦?”
便又匆匆低头忙碌了。
他皱了皱眉,这眼睛下面都有青痕了,人明显疲倦,“今儿早些歇罢。”
他语气颇硬,显然不是商议,“赶紧去沐浴梳洗。”
她这身体可比不上他,熬这多天该差不多了,他拧眉:“张弛有道,万一生了病,岂不是反耽误事?”
最后这句,他板着脸有呵斥之意,楚玥也不是不识好人心,她看看滴漏,“我亥初就睡,好不好?”
她冲他讨好一笑。
除了榻上,还是
第一回见她软语求他,傅缙本是有几分生气的,也泄了。
罢了,她也是为了大局。
现在距离亥初,也就半个时辰,他便应了。
楚玥拉他的手,“我们一起看吧。”
他只要有空,就一起看。
傅缙坐在她身边,也翻开一本册子,仔细察看。
楚玥揉了揉眉心,连续多日这般聚精会神,确实累的,她眼睛都有一点点花。接过孙嬷嬷拧上的冷帕,她擦了擦脸,又喝了盏茶,觉得好一些,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册子上。
“咦?”
慢慢翻了盏茶功夫,楚玥忽一顿。
“怎么了?”
傅缙立即问她。
“我,我仿佛觉得这里有些不对。”
楚玥现翻看的册子,是安州的,厚厚一本,安州乃水陆交通要塞,大中粮商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