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轻吁了一口气,又问:“青木,我娘回信了么?”
楚玥之前给赵氏去了一封信,是风头过后让母亲排查陪房细作的。自己身边是清干净了,只她难免担心楚姒在邓州另有动作,哪怕可能性很小。
她寻了个借口,并让母亲不要声张,设法连父亲身边的人也清查一遍。
赵氏回信说好,一直在悄悄排查中,说是年前应能办妥,到时来信告诉她。
青木摇头:“并未。”
楚玥有些失望。
她倒不是忧心排查进展,而是快正旦了,各地勋贵刺史该进京朝贺了。
祖父楚源就是其中一员。
祖父既要进京朝贺,身边自然少不了随行人员。她今年初嫁,如无意外,父母肯定是随行人员之一。
楚玥极思念父母,另外,她上述的打算设法提醒楚温,也是预备父女当面来说的。
就这个月了,有很多话,当面说才好,不但比书信稳妥,也更好掌握效果。
楚玥原想着,朝贺随行人员该定下来了,若母亲来信,正好告诉她好消息。
青木安慰:“主子勿忧,今日都腊月初八了,想必夫人的信这几天都能到。”
也是。
楚玥精神一振,不急,她还是先细细斟酌一下,到时和阿爹该怎么说吧。
……
楚玥正有条不紊地暗中谋划,傅缙亦然,当然,二人筹谋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
事实上,傅缙此刻,关注点早不在楚家。
他手里正拿着一张信报,垂目细读,久久未曾移开视线,凝眉不语。
樊岳心急,问:“承渊,怎么样?”
在座还有十余人,众人也一同引颈看着上首。
这一处隐蔽的议事厅,而在座诸人,即是宁王方潜伏在京的重要人物。
今日傍晚,傅缙正常离营回府,只他随后易服改装而出,无声去了城北的一处布庄。
布庄平平无奇,却是他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每有大事要事,基本都聚于此处商议。
“确切消息,西河王又遣了一批好手,悄悄潜入京城。”
傅缙抬目,沉声说罢,樊岳神色一肃:“莫非,他真打算营救质子?”
质子。
大梁朝,素有藩王世子进京为质的传统,美其名曰皇帝教养,沐浴天恩。
到了本朝,皇帝忌惮更深,入质者并不局限于世子,而是朝廷钦点,选取能力最出众且最得其父看重者,以防诸藩阳奉阴违。
西河王如此,宁王亦如此。
宁王幼年吃过苦,子嗣稀薄多夭,好不容易才养大了一个宁王世子。世子仁厚贤能,极肖父祖,宁王欣慰,可惜三年前被召进京为质,一直到如今。
就这么一个长大成人的优秀儿子,还不是个健壮的,放在暗潮汹涌的京城,皇帝还怎么怀好意,这简直就是宁王的一大心病。尤其他心怀大志,这简直就掐住了他的咽喉。
设法让世子离京折返,一直都是宁王一方的头等大事。
明着来肯定不可能的,宁王世子对其父的重要性,皇帝自然也清楚,只能尝试暗中设法。
这真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反复思索商议,最后将目光放在西河王身上。
西河王,这位当世数一数二的藩王,不管是宁王本人,还是傅缙,都早早敏感嗅出其的不安分。
而西河王却有着和宁王一样的苦恼,他儿子倒很多,可惜成材的极少,最得意的一个,却同样被召上京城。
傅缙断言,西河王必会设法营救质子,他们可趁势谋之。
从三年前,他们就盯紧西河王。
现在看来,这个机会是终于等到了。
傅缙食指轻点了点长案:“正旦朝贺,天下勋贵官吏云集。这几年,朝贺后陛下俱移驾上清苑,大宴诸臣工,君臣游园同乐。”
他眸中锐光一闪,“西河王欲救质子,必在此处!”
离开森严的皇宫,上清苑行宫占地极辽阔,可行猎游湖,观山望水,天子驾前固然守卫严密,但其他地方就肯定疏松不少的。
这就是西河王的最佳营救时机。
也是他们久候的趁势节点。
傅缙现手上还拿着另一张讯报,乃宁王所传,连连重托,让他总领此事,伺机而动。
“我们需马上布置了。”
樊岳肃然,众人神色凝重。
时间非常紧迫,现在距离正旦,也就二十天出头。
傅缙颔首:“传令,盯紧西河王明暗人手,事无大小,一律立即上报。”
本来该谋定而后动,只是现在却不合用,一来时间紧;二来最重要的,他们是要随西河王而动的,既借力行事,也悄无声息遮掩己方。
宁王要继续蛰伏,可不能当出头鸟。
时间紧,任务重且艰,诸人连续商议了近三个时辰,才将第一阶段的计划商议妥当。傅缙连连下令,将大小诸事安排下去。
时已深夜。
待他无声折返镇北侯府,已是子末寅初。
傅缙精力充沛,倒不累,瞥一眼滴漏,他折返后院。
夜色下,禧和居已陷入一片静谧,正房墙角一点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