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苗没听清。
江随又不知是在沉思着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小胖子在擦汗,他面色一沉:“操,你他妈怎么还在这?”
“……我这就走。”
于苗背过身,暗搓搓地磨牙,等我我堂弟来了,看你在画室还怎么风光。
江随吃完一个蛋挞,开门进了画室,目光扫向右边角落里的女孩。
“我们陈同学这么用功啊。”
陈遇没看他。
江随在她面前受气受惯了,承受能力大大提高,譬如这会,他都没发火。
“画法跟原理什么的,教材上不都有,白字黑字交代的清清楚楚,不懂翻翻书就是。”
陈遇:“翻了。”
“死记硬背有屁用。”
江随用脚推个凳子过去,坐下来,将一份蛋挞递给她。
陈遇没接:“我吃过了。”
江随往她面前送送:“拿着。”
陈遇还是没动。
江随服了她了:“你拿了,我讲给你听。”
陈遇耷拉着的眼皮抬抬,伸手接住那个小纸袋:“讲吧。”
“……”江随看她拿着不吃,催促着说,“凉了就不脆了,趁热吃,赶紧的。”
完了一愣,我操,我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了?
陈遇不知道少年沸腾的心思,她垂眼看手里的东西,色泽金黄,指尖捏捏,很松软。
轻咬了口,外脆里嫩,有奶香,也有蛋香,甜而不腻。
很好吃。
陈遇的双眼微微一睁:“这是什么?”
“嗯?蛋挞啊。”
江随外套拉链拉一半,闻言侧过脸:“你没吃过?”
陈遇摇头。
江随:“……”
“袋子里还有,吃完自己拿。”
陈遇两手拿着蛋挞,小口吃着,细嚼慢咽。
江随捏着拉链的手指动动,想戳她脸。
“说说画吧。”
江随脱了外套丢自己的凳子上,撕开一盒绿箭,拨一片进嘴里:“哪里不懂?”
陈遇声音模糊:“你上午就没画几笔。”
“废话怎么这么多,快点儿。”江随嚼着绿箭,“三大面,五大调,哪一块不懂?”
口气尽是不耐烦,问的却更详细。
陈遇嗅到少年气息里的薄荷味:“理论我都知道。”
“光知道有毛用,要理解,观察,分析,多问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画,分析的越深入,画起来就越轻松。”
江随将她的画板拿下来,撑在腿部,指给她看:“拿你画的这个正方体来说,受光点在这。”
干净的指尖沾上铅灰,他没在意:“白,灰,黑,这三面,你照着临的,为什么跟参考书上的差很多?想过没?”
陈遇的表情淡淡的:“想过。”
江随不留情面:“但是没想通。”
陈遇没否认。
“我告诉你为什么。”
江随鼻音里带出一声笑:“因为你的整幅画不统一。”
陈遇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移动,并对飘进耳中的声音进行整理收纳。
江随忽然道:“坐过来点。”
陈遇不配合:“我没耳背,听得见。”
江随重复且强调:“过来。”
陈遇冷了脸。
江随看一眼女孩,不禁觉得好玩,嘴角还有蛋挞皮,这样能吓唬到谁,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数到三,你不过来,那就到此为止。”
“幼稚。”陈遇齿间蹦出两字,人也挪着凳子坐近。
江随的余光扫扫女孩,继续道:“不论是哪个物体,每个面都是互相联系,靠线条推着变化的,并非独立的存在,虚实过渡要自然,你画的时候,脑子里要有这个概念。”
“这里,”他的指尖划向一处,“明暗交界是线条最重的地方,靠它体现立体感,很容易画死。”
“就像你画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遇:“……”
江随把画板放回画架上:“以你初学者的水平,画死是一定的,淡定点。”
陈遇神情木然:“谢谢安慰。”
“客气。”江随说,“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遇拧开保温杯,喝两口水,盖上盖子:“我想知道一张画的具体步骤。”
江随扬扬眉峰:“参考书上多的是。”
陈遇补充:“你的画。”
江随好整以暇地睨她一眼,嗓音低缓下去,一字一顿:“想得美。”
陈遇默了。
江随半搭着眼眸,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小黄毛,心想,再说两句,老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结果呢,别说两句,一个字都没。
江随的胸腔憋了鼓火,烧不到身边的人,就在自己体内胡乱流窜,不知道搞什么名堂,他摆出一张死人脸。
“行了行了,老子画给你看。”
陈遇刷地扭头。
江随没看她,摸张纸巾吐了口香糖,手一伸:“笔,2b的。”
陈遇打开脚边的工具箱,找了一支削好没用的2b铅笔,轻放到少年骨节均匀分明的手上,外加板块深蓝色橡皮泥。
江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