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簪云,我……先回屋了。”
顾簪云点点头,亲自送了他出去。待他走了,便也顺道去了女学。
女学下午的课程是刺绣和丹青。丹青课毕,女先生刚刚离去,一个小丫鬟就快步走进来,先是对诸位姑娘行了一礼,这才道教导刺绣的女先生病了,不能来上课,诸人可自行散去。
顾簪云闻言却不急着走。
她的墨菊图还差一笔。她小心翼翼地择了个方位,刚刚要落下笔去,身边忽然响起一声“错了”,惊得她险些把手里的笔掉下来,毁了这幅画。
顾簪云转过头,不出所料地在身侧看见了萧昱溶。
少年今日穿了件鹅黄的胡服,箭袖里一只白玉似的手按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古朴的剑鞘剑柄配着黑底暗金纹路的腰带,更显风姿。高冠束起的马尾垂至劲瘦的腰身上方,越发衬得身姿挺拔。
“怎么错了?”她蹙着一对秀气的眉毛问。
如果他答不上来,她定要他好看。
萧昱溶却不答,只看着画上的青釉划花花盆先问她:“你画的是你书房架子上摆着的那盆?”
顾簪云微微点头。
“那就对了。那盆菊这里本就没有花瓣的,不必添了。”
顾簪云诧异地看他一眼,偏着头细细回想一番。
……还真是。
“多谢。”她冲他展颜一笑,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怎么没上课?”
“骑射课……”少年摸了摸鼻子,“我在后头远远瞧见你了,就进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顾家书院的骑射场地不大,设在了书院后头。顾簪云的位置就靠着骑射场这一侧。
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一身黑色胡服的少年忽然也闯了进来,身形挺拔而面容冷淡,看也不看屋子里其他两人,直接走过来对一侧在等顾簪云的左茶道:“快些回去,左家的马车已经来了。”
左茶“哎呀”了一声,只来得及对顾簪云说了句“云云我先走了”,就匆匆忙忙地快步走了出去。
黑衣少年沉默地注视着少女走远了,这才翻回了骑射场。
萧昱溶诧异地扬了扬眉。
上次让他别打左茶的主意,这次又这样亲密,仿佛两家是一家一般,先前还在隔壁听左茶弹琴……
“祝述言和左茶什么关系?”
顾簪云正好收拾完东西,闻言便笑了:“左家和祝家世代相交,给他们订了娃娃亲。”
娃娃亲……
萧昱溶看看外面,再看看眼前容貌清丽的姑娘,忽然抿了下唇。
顾簪云进了眠霞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黄花梨木人物楼阁小架子。
思及早上四叔奇奇怪怪的举动,她不由得走到架子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些精致玲珑的摆件。
莫非这些摆件同四叔有什么渊源不成?
还未等她细细想个明白,那厢杜若已在轻声唤她,问她可要摆膳了。
顾簪云点点头,索性不再想那些事儿。
——毕竟,吃饭大过天嘛。
一应菜色流水一般送了上来。
现拔的青菜水灵鲜嫩,和笋一道炒了,拌上芥末和些许醋,开胃爽口。煮烂的山药切成一寸寸的小段,用腐皮包着在油锅里煎了,加上秋油、酒、糖、瓜和姜,色红味美,犹如烧鹅。一碗熟羊肉切作骰子一般大小,放在鸡汤里,加入笋丁、香蕈丁、山药丁一同煨煮而成。末了还有焦鸡一只,香油灼黄,香气扑鼻。
顾簪云和平常一样用了一两饭,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桌上剩下的菜肴,别过眼去挥了挥手:“撤下吧。”
丫鬟们鱼贯而入,片刻后又鱼贯而出。杜衡走到窗边打开了半扇窗户,晚秋凉风吹进来,屋里饭菜的气息渐渐为桂子幽香所取代,她挂在窗口的风铃发出轻轻响动,清脆又悠远。
天色渐暗,原先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已经不大够了。杜衡与杜若一道点上了各处的灯盏,外头的小厮也爬上架子点上了廊下那些细长条的红灯笼,屋子里外便都渐渐明亮起来。
顾簪云倚在红木雕花花鸟榻上,身下放着柔软的绸面垫子,捧着茶盏慢慢地喝着,鼻尖盈满了桂子、雨前龙井和香樟树的清香。
她不由得望向窗外。
外面的大红灯笼映红了窗外那棵十年的香樟树,里面树枝灯台上高低错落的蜡烛照亮了她清雅的面容。
顾家小女聘聘婷婷,该是择婿时。
作者有话要说:萧昱溶:娃娃亲……我想……
顾簪云:不,你不想
第9章 生病
晚秋时节,伴随着一场又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天气也渐渐地凉了下去。
顾箫茗穿着蓝地落花流水纹库锦上襦同霜色缠枝西番莲纹下裳,身侧服侍的丫鬟替她撑着把绘了秋树人家的伞,二人一道走进眠霞居。
守在门前的丫鬟见她过来,早早就打了帘子进去通报了。这会儿见她过来,便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在廊下接过她的伞收了。伞面上的雨珠汇到顶端朝下面流去,一滴一滴地落在廊前,仿佛一串断了线的珠子。
另一个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