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子,若是产妇有个万一,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议论声越演越烈,渐渐地也传出,惠民局如此胆大包天,完全是天后安排。
她明知道张川乌曾经剖腹失败,还敢拿产妇的生命开玩笑。
一时间文人学子无不写文讨伐天后,说她视百姓如草介,实在不堪为后。
在朝堂上,林云舒把这些文章扔到大臣脚下,问他们的意见。
有人提出将这些文人墨客抓起来,革除功名,抄家查办。
也有人提出将柳月晨推出去,消除民愤。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不合林云舒心意。
第一条跟文字狱有什么区别?
第二条那就更不可能了。她此举就是自断臂膀。
直到现在,林云舒才清楚得认识到。她的手段还是太过柔善了,没有让他们大家见识到她也是个狠人。以致于大家只是对她表面顺从,其实骨子里还是坚持自己那一套。
林云舒一直坚持一点,人都是识实物的,尤其是自己将要性命不保的时候,就会越发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林云舒不喜欢搞文字狱,但是人有优点,自然也有缺点。
她只需要找出这些领头人的弱点,然后加以攻破,让他们声名狼藉,他曾经写的那些文章只会被别人弃如敝履。
林云舒召见了飞鹰,曾经的锦衣卫。
断了一手的飞鹰过得并不好,待在皇陵,不能出一步,每天与野草黄土做伴。此次天后念及旧情想到他,让飞鹰看到了希望。
“我让你查这几人的生平,不许对任何人严刑逼供。也不许泄露你的身份。”
飞鹰接过知雨端上来的银票,领命而去。
知雨忧心忡忡,“天后,靠他能行吗?”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林云舒翻看手下从书肆买过来的书籍。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体,她突然想起一个人。
“去翰林院把李侍讲召进宫。”
翰林院侍讲看似官职低微,却可以上达天听,为皇帝或太子讲学,讲论文史以备君王顾问。
李明彦曾经是状元之才,文笔斐然。有他操刀,林云舒不信斗不过这些所谓的文人墨士。
李明彦提到宫中传召,整个人还愣了一瞬。
他与天后四儿子的恩恩怨怨,估计天后娘娘早就知道了。
他在侍讲干了四年多,天皇一次也未召见过他。天后就更加想不到他这个人了。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老死在侍讲之位上。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入了御书房。
林云舒举起手中的书,“这是你写的吗?”
几年前,佳慧公主被抓,李明彦与家人闹翻,被李家除族。原先佳慧公主的嫁妆和他的私财全部金人掳劫一空,他只身进了京城当侍讲,翰林院就是个清水衙门,拿的都是死俸禄。生活不易,他只能写书为生。
李明彦也没有觉得丢人,“是微臣写的。”
林云舒点点头,“不愧是状元之才。比起那些矫揉造作,故意吊书袋,本宫更喜欢你这种浅显易懂的文笔。”
李明彦浅浅一笑,拱手行礼,“天后娘娘谬赞了。”
林云舒起身,拨了拨香炉,状似无意间问,“佳慧公主在金国的遭遇,你知道吗?”
李明彦脸上的笑容缓缓凝结,头微微低下,手指曲起。
看来是知道了,古人尤其看中贞洁,佳慧公主为了活下来,忍辱偷生,竟给金国王爷当小妾,李明彦对此不可能没有想法。林云舒轻轻叹了口气,“天皇已经攻下金国,不日就要搬师回朝。佳慧公主也在随行之列,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李明彦神色有一瞬间慌乱。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林云舒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不可,转移了话题,“京城最近关于剖腹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果真是这事!李明彦点头,“知道。”
林云舒看向窗外,外面知了鸣叫,天气炎热,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十几年前,西风县的顾家饭馆举行才士论会,你一个人就将整个西风县学子打败。那时的风采,本宫现在还记忆犹新。”
李明彦面露苦涩,那时的他年轻朝气,运筹帷幄,现在却只是个领着闲职的侍读。
林云舒递给他一个折子,“本宫想让你办再一场才士论会,将折子上的人全都请来。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些全部击败,你可能做到?”
先让李明彦用阳谋打败他们,若是再反扑,就再上阴谋,双管齐下,她就不信还斗不垮这些为虎作伥的小人。
李明彦接过折子,将上面的名子全部记在心里。而后捏着折子,久久不语。
“事成之后,本宫自有重赏,哪怕你想休妻,本宫也会在天皇面前说好话。”
林云舒对佳慧公主没有好感。甚至于讨厌对方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污蔑崔宛毓,差点把人害死。偏偏她还不知收敛,李明彦失踪,她居然跑到顾家要人。简直荒谬!
受如此大的屈辱,李明彦哪怕再生气,都不可能休妻。谁让佳慧公主是皇家公主呢。
李明彦捏着折子,冲林云舒拱手行礼,“微臣必定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