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破涕为笑,“还是姐姐心疼我。”
张宝珠苦笑,“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赔上你的一辈子。说到底,这个孩子,你是为了我怀的。”
春玉二十五就能出宫,而她却因为自私强留她在宫里。
春玉摇头,“不关姐姐的事。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张宝珠救过她的命,要不然她早死了。欠她的总归要还的,再说了,亲生儿子是皇上,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她自然心动。
张宝珠握住她的手,扶她到塌上坐下,“皇上要恨就恨吧。总得有所取舍。”
如果舍了皇上,能换来孩子的未来和家族的荣耀,皇上的恨意她承受也就承受了吧。
翌日清晨,小雪停了,给干冷的地面留下浅浅一层湿意。
朝臣们天不亮就在大庆殿等候。
宁王在太监尖细的嗓音下缓缓驶入大殿,他依旧站在台阶上,未曾进一步,“昨天我们商量迎回皇上,太后和贵妃。三十万两白银已经筹到十一万七千两,还剩下十八万三千两。咱们接着讨论。”
朝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昨日要迎回皇上的是他们,宁王完全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但他的心意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他们执意要迎回皇上,岂不是要跟他对着干,等他登上帝位,是不是要跟他们算账?
想通这一茬的朝臣们纷纷打了个寒颤。
昨天还信誓旦旦的朝臣们此时全成了锯嘴的葫芦。
宁王挑了挑眉,心里冷笑连连。还以为他那好侄儿当了十三年的皇帝,能有一个忠心的臣子呢。没想到全是道貌岸然的奸臣。
主战派的武将似乎察觉到文官们的退意,天生就不懂得弯弯绕的他们直接讽刺开了,“说什么忠于皇上,最后还不是舍不得银子?”
“就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关键时候溜得比兔子还快。”
文官们很想骂回去,但到底不敢得罪宁王,只能装作没听懂。
宁王欣赏够了他们的脸色,终于说了句公道话,“每年都上贡三十万两白银,别说咱们现在拿不出,就是能拿出,也不能惯金人这个脾气。皇上是我亲侄,最是体谅百姓,若是知道咱们为了救他,就置万民于不顾,他恐怕寝食难安。”
众位臣民面面相觑,宁王殿下一个武人,居然也会讽刺人?可再仔细一瞧,宁王脸上满是真诚,一点都不似作假。
仔细一想,该不是宁王殿下就是这样想的,所以认为皇上也是贤能人吧?
似乎只有这样,才合乎常理。
就在这时,太监来报,“皇后娘娘觐见!”
众位朝臣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会出现在大殿。昨日可以说是来表明身份,今天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毕竟这可是男人们上朝的地方,后宫不能干政。她来干什么?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时,只见皇后娘娘身穿凤袍,头戴凤冠,双手捧着一个匣子和一张明黄色的诏书。
朝臣们集体哗然,随后跪倒就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王跪在最前面,张宝珠一步一步往前,行至龙桌旁,将玉玺摆放在桌子上,将诏书奉到手心,看着跪倒在地的群臣,“金人来袭前,皇上曾将玉玺和诏书交到我手里。请我务必昭告天下。”
朝臣们微微抬头,许尚书老迈的声音响起,“劳烦皇后娘娘读一下圣旨吧。”
张宝珠微微颔首,摊开诏书,清冷又严肃的声音在大殿中飘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退位!朝臣们集体哗然,皇上今年才二十七,三十都不到。他会退位?这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极有可能。皇上不想当亡国之君,一时害怕,所以才出此下策,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圣旨并未指明由谁来当新帝。
朝臣们原先怀疑是宁王的手笔,此时又有些犯嘀咕。如果真是宁王,为何他半遮半掩,不直接在圣旨上写明了呢?反倒只写了退位。
读完圣旨,张宝珠将圣旨交给太监。由太监呈给底下的臣子,好让他们确认笔迹以及金印。
普天之下能写出瘦金体的人除了皇上只有几位大能,而这些人闭门在家,并未进宫。也未曾见到有人拜访他们。
难不成这诏书是真的?
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张宝珠将玉玺呈给宁王,“皇叔,皇上退位让贤。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国家大事一概不懂。接下来就由你主持大局吧。”
宁王接过玉玺,“请皇后娘娘放心。待月国度过难关,我一定扫平金国迎回皇上。让你们夫妻团聚。”
张宝珠面上僵硬,随意点了点头,脚步略显沉重往殿外走去。
已经确定诏书是真的朝臣们,待张宝珠走后,齐齐跪倒在地,“请宁王殿下登基为帝!”
“请宁王殿下登基为帝!”
“请宁王殿下登基为帝!”
声音振聋发聩,一声高过一声。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张宝珠脚步一顿,眼泪流了下来。
宁王久久未出声,“我何德何能,诸位还是另选贤能吧。”
当即就有大臣跳出来反驳,“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至今未留下一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