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老三带着讼师状告四海赌坊宋升指使打手敲诈勒索。
两个打手敲诈勒索老三被抓现行,又有许多衙役可以作证,抵赖也无用。
但两人是否受宋升指使却是拿不出证据。
宋升被传至大堂,进来后看也不看那两个打手,恭恭敬敬道,“听闻大人是个公正廉明的好官,我相信大人不会听信他们二人的一面之词。”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
小四微微蹙眉,拍下了惊堂木,“大胆!进了大堂居然不下跪?难不成你想藐视本官?”
宋升再次拱手,“非是宋某藐视大人!宋升不才,是奉元五年,江陵府的生员,有见官不跪之权。”
小四和老二对视一眼。原以为就是个读书人,没成想居然还是个秀才。
小四看向两个打手,“你二人可有证据证明是受宋升指使?”
两个打手对上宋升那轻飘飘的眼神,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齐齐磕头,矢口否认,“大人,我们从未说过是宋管事指使。我们昨晚只是扯大皮罢了。”
老三拧着眉,看着宋升,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斯文俊秀,青衣长衫,摇扇浅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暗暗咬牙,这个计策明明十拿九稳,却不想宋升狠辣无情,竟丝毫不管这两个打手的死活。
这两个打手没有卖身给宋升,所犯之事自然跟他没有关系,也威胁不了宋升,直到定案,他们也拿宋升没法子。
老三卸完妆,气呼呼回了后院,大步到了大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拳拳砸在茶几上,“宋升指不定拿了这两人什么把柄,他们才不敢告宋升。还真是失策了。”
其他人在他身后跟进来,丫鬟很快给他们上茶。
兄弟四人脸色都很难看,老大在后头旁听,将事情始末瞧了个一清二楚,附手在林云舒耳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林云舒惊得半天没回神,“宋升这么做就不怕底下人寒心吗?”
这两人明明是受他指使,如果宋升肯花银子贿赂老三,说不定也能让老三撤诉。可宋升居然不肯为两人花心思。这也太狠了吧?
老二摇着扇子,无奈摇头,“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此人是个吝啬鬼。”
原想等宋升上门找老三,趁机问宋升要回胡宝山。却不想人家不走寻常路,两个打手说舍弃就舍弃了,半点也不犹豫。
老大经商日久,倒是对经营一道见解颇深。只要宋升还想当好他的管事,他就不能随意将手下人抛弃。毕竟他不是东家,他只是管事,手下人闹情绪不肯听话,管事极有可能压不住。可他偏偏将人抛弃了,他必定有了说服大家的理由,那他的理由是什么呢?老大想了好一会儿,看了眼老三这壮硕的身板,福至心灵猜起来,“该不会他已经猜到老三的身份了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会吗?如果两人站在一块,除了那身板好像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老三明明已经变妆成那样,宋升还能认出来?
老大见大家没有说话,小声道,“不是说精于此道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们。
小四敲了敲桌子,目光沉了下来,“如果宋升真的猜到老三的身份,那他更不应该不找老三了。”
只要交出胡宝山,他连钱都不用花。聪明如宋升,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可他偏偏不肯交出胡宝山。
“会不会是胡宝山已经死了?”老三眼睛瞪大,拍了下巴掌。
死了的人就交不出来了。
老二头一个反对,“为了五两银子杀了胡宝山?不至于。”
宋升之前可是从胡家得了万贯家资,已经算是赚翻了。而且胡宝山身无分文,随便丢在大街上,要不了几天也会饿死。他没必为了胡宝山沾上人命。
众人琢磨一歇,始终不得要领。
老三越想越乱,将茶咕噜咕噜全灌下,愤愤道,“这些读过圣贤书的人脑子就跟开了九窍似的,一点也摸不着他们在想什么。”
小四听了这话,摇头失笑。
老二倒是觉得有一事比较蹊跷,“这宋升居然是江陵府的秀才,那地儿繁华似锦,他怎么会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管事呢?”
老二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这宋升有些不对劲儿了。
小四今儿也是头一回见这宋升,看他这气度比自己还更甚一筹,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年纪这样轻,应该是前途无量,他当赌坊管事图的啥?”
宋升究竟有何目的,暂时猜不透。
林云舒见大家有此疑惑,出了个主意,“四海赌坊的东家是谁?你把人叫过来问问呢?”
小四看向老二,老二处置这些杂事,对铺面的东家了如执掌,立刻道,“是刘员外。”
他们一家都不是好赌之人,还真不知道宋升是何时来的。
老二写了帖子让下人送去刘府。
不过半个时辰,刘员外就应邀前来。
小四和老二在前衙书房招待的他。
刘员外是最先向小四投诚的员外,得知县令大人招见,他受宠若惊,换了新衣裳,立刻赶来。
小四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