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将她当成了值守的小宫女。
谢时雨也不解释,点点头,向里间行去。
“唉,等等。”
谢时雨驻足回眸。
“算了,我自己去吧,她最是挑剔,不是福锦记的手艺就不买账。”
说着又匆匆走了。
谢时雨目送她离开,待素衣消失在庭院拐角处,才转过了身。这位中年美妇人眉宇间同女王陛下有些神似,心中便也猜测到了三分。
待小周氏做了蒸包送进来时,女王陛下已经睡着了。
到底是亲人在侧,接连数日都难以成眠的卫灵溪也放下了心防,睡了过去。
小周氏将手中托盘放下,叹了口气。
她此行是为了劝卫灵溪重开早朝,人心惶惶之际,一国之君却不理政事,如此下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士族门阀势力又会卷土重来,多年心血也将付之一炬。可看到卫灵溪这个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开口。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不疼,还有谁能疼呢?难道靠那个女婿?
转念又想起了宣钦,小周氏眉头一皱,问道:“你们王夫呢?”卫灵溪说的找不到了是什么意思?
谢时雨自然以为她说的是柳文倾,便照实答道:“王夫一直候在西宫外面。”没有传召,他始终没能进来。
小周氏蹙眉:“叫他进来见我......”低头看见安睡的母子二人,又改变了主意:“还是我去见他吧。”
......
七月流火,入了八月,天气一日日转凉,幔帐高卷,庭院里吹来风,凉爽宜人。
小周氏跨过门槛,余光飞快逡巡一圈,却没有见到意想中的人。
西宫院外栽了一棵古树,枝干盘旋虬曲,张开的树冠覆盖满座庭院,罩下一片浓密的阴影。柳文倾就静静立在这片树荫里,他一眼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小周氏。
人是他从青州请来的,连进宫的车马也是他亲自驾的,小周氏对他也只是有个脸熟。走出树荫,小周氏见了他,自然上前问道:“你们王夫呢,不是守在外面么?”
柳文倾身边仆人奇道:“王夫不就站在夫人面前嘛。”
小周氏眉头紧皱,细密的皱纹聚集在一起,成了一道拧不开的结。
“我儿什么时候变的心?宣家小子这么快就失宠了么?”
方才出声应答的仆人沉默了。
柳文倾向她深深鞠了一礼,恭敬道:“臣与陛下举行婚礼时,夫人尚在青州,未及时告知,还请您谅解。”
女儿成亲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知道。哪怕是闲居青州佛门,也应该派人来通知她一声才是,没有高堂在上的婚礼,像什么样子。
小周氏沉着声,问他:“是你派人来青州接我的?”
柳文倾低眉颔首。
“出了事才想起我来。”小周氏冷哼一声,“宣钦呢?”
“宣......钦?”柳文倾重复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小周氏轻轻嗯了一声。
柳文倾抖了抖唇,像是难以承受她的话似的:“......哪个钦?”
小周氏看了他陡然变白的脸色,感到些许不对劲来。
“钦慕的钦。”
他猛地抬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似乎小周氏嘴里吐出的四个字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柳文倾眼圈赤红,宽阔的脊背颤了颤,惨然一笑:“原来如此。”
记忆回到那一年,少女拧着眉头看他。
你叫什么?
柳文钦。
哪个钦?
钦慕的钦。
为什么不是文章天下“倾”的“倾”?
你若是改名,我便帮你一个大忙。
......
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便引来她的出手相助。原来她叫他改名,不是他以为的想帮自己踏上仕途,而是因为不喜欢他有着和她心上人一样的名字。钦慕的钦,这个字,她希望只属于一个人。
如此霸道的,不讲道理的,玄火的小王姬。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怎么了?”
见他越来越不对劲,小周氏忙问道。
柳文倾遮住眼,不想流露出任何软弱的神色,即便如此,小周氏依然透过他的指尖窥到那苍白的脸,血色褪尽。
柳文倾抬起头,一字一句,椎心泣血:“宣钦,他已经死了。”
天空一只仓庚飞过,发出兴奋的啼声。
小周氏心脏狠狠一跳,额角渗出冷汗,“你说什么?”
柳文倾垂下手,微微翘起唇角,眼角眉梢,俱是冷意。
“他死了,我亲眼所见。”
小周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伸手揉了揉胸口,才继续道:“给我细细说来。”
世子失踪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找不到卫昭的时候,宣钦满身是血的抱着孩子从长信宫里出来。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柳文倾。
也是最后一个人。
宣钦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失血过多,力竭而亡。
柳文倾远远地瞧见他山岳般的身形倒了下来,即便如此,他怀中牢牢护着的卫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