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雨看了眼画上的杜英,略有些不满:“受女王的喜欢便够了。师姐你来瞧瞧,我这画总有些不妙。”
梁浅走过来瞧了瞧:“你这画的是......乌鸦饮水?还挺别致的么。”
“我画的是院子里那棵杜英。”
梁浅:“......好别致的杜英,嗯......我觉得你的问题在于观察还不够细致,我建议你把画架搬到外面去。”她尽量委婉地提着意见。
谢时雨想了一瞬,道了声好,决定把画架迁到墙外的院子里去。
二人抬着画架出来,才仿佛想起了外头这位不速之客。
梁浅同他问了声安,柳文倾见到画作时礼貌性地赞了句:“这乌鸦画的极有神、韵。”
梁浅:“......”险些掩面而去,好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所幸谢时雨没再出声,摆正架子执起笔对着杜英重新描摹起来。
院中一时静寂无声,只余画笔经过画布时,留下的沙沙声。
大概是为了表示亲切,柳大人居然又开了口。
“听闻两位姑娘特为世子之病而来,劳烦二位,文倾感激不尽。”
梁浅笑了笑:“大人多礼了,殿下乃是谷内师叔的侄孙,不肖你说,我与师妹也是要尽心尽力的。”
听闻此言,柳文倾抬头看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动。
“姑娘说的师叔莫非是裕隆世子?”
居然还有人知道叶度的消息,梁浅压下心头激动,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正是。”
柳文倾奇道:“莫非裕隆世子尚在人世?”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他又低声致歉。
梁浅当然见不得别人说她心上人一句话,更何况是事关生死,只是碍于自身修养,只道:“师叔自然还好好的。”
气氛有些凝重之际,谢时雨搁下笔,淡淡插进来一句:“为何阁下会觉得我师叔已经不在人世了?”
柳文倾斟酌了片刻后,道:“先王是裕隆世子的亲哥哥,原本不该先王继位,只是因为裕隆世子......仙去了,才变成先王继位。”
这话一出,三人表情都有些莫测,事情一旦牵扯到王位继承,这语焉不详的“仙去”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梁浅几乎立即脑补了一出被兄长迫害,惨走他乡的凄楚少年的故事来,想起叶度娃娃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也变成了掩盖悲伤,坚强又脆弱的象征。
她心里对叶度的喜爱顿时又上升了几个层次,眼底的心疼遮都遮不住。连带着对先王所出的女王陛下都有几分不待见起来,也不知这侄女有没有参与进来。
“陛下......”
“陛下的请托我们一定会好好完成,我们还要拟定世子的药膳方子,就先告退了。”
谢时雨连忙打断梁浅的话,不用看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师姐对小师叔的喜欢简直是着了魔。只怕她说出些对女王不敬的话来,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她们还是得悠着点。
“二位姑娘若是要打听王叔的消息,恐怕是找错了人,不若直接问孤,再没有人比孤更有发言权了。”
独有的沙哑的嗓音响起在西宫宽阔的庭院里。
女王陛下到了。
三人纷纷行礼。
卫灵溪语锋一转,先看了眼柳文倾:“宇和殿里许大人尚等着爱卿议事。”
柳文倾垂首:“臣告退。”
等人走后,卫灵溪才在宫人摆好的贵妃椅上坐下。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所有人的女王陛下嘴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
“孤的王叔,曾经的裕隆世子是个不一般的人。”
不一般的裕隆世子从小就聪慧异常,比起木讷少言的大王子更得母亲卫玄火的欢心。在卫度十二岁的时候,便立为世子,封号裕隆,可见宠爱。裕隆世子顺风顺水的长大成人,在他二十岁那年却遇到了自己命中的劫数。
一个女人。一个敌国派来的奸细。
奸细潜伏在世子府里做婢女,日日与他为伴,情窦初开的世子殿下很快便坠入了爱河。世子想要迎娶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女王自然是不同意的。世子不顾众人的阻挠,带着他心爱的女子参加母亲的生辰宴,试图劝说母亲答应。
女王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世子感到非常失望,她替儿子挑选的妃子是清流人家的闺秀,贤淑温良,端庄柔婉,而非一个身份低下的婢女。女王甚至威胁他要废除世子之位,可卫度依然无动于衷,竟然还想要抛下一切与爱人远走高飞。
那位婢女被女王关了起来,打算瞒着卫度秘密处死,卫度在无意间得知了消息,拼了满身伤痕去救人,婢女却已经奄奄一息,时日无多。卫度抱着婢女跪倒在女王面前,只求二人能够在一起,共同度过他们最后的日子。
女王毕竟是一个母亲,望着满身鲜血的儿子,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谁知变故陡生,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婢女夺走了卫度手中的剑,以迅雷之势行刺了女王,一刀即中,女王当场晕死过去。
卫度失了神,亲眼看见心爱的女人以自己的剑刺伤了母亲,那剑甚至是母亲在他生辰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