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了顿,走到她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住。
“我不叫小福子。”
谢时雨倒了杯茶,慢慢饮下后方抬眸看他。意思十分明了。
她不在乎自己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少年心中越发苦涩,即便如此,还是郑重地说道:“闻见贤,我的名字。”
谢时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闻见英是你什么人?”
闻见贤面色一沉,眸中闪过几分暗色。
“我不认识他。”
谢时雨当然不信,他这个反应可不像是不认识的。谢时雨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抓我来是为了什么?”
闻见贤眸中的冷意渐渐淡去:“我是为了保护你,柴桑城很快就要破了,你不应该再留在那里。”
城破?谢时雨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分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闻见贤不为所动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柴桑城注定都要被越国拿下。”
“你果真是越国人?”
闻见贤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还是可以轻易回答的。
小福子是越国奸细,这一点刘二虎早早地提出来过,是以她并不惊讶,只是有一点没想到,闻见英居然也是越国人。越国的奸细,同时埋伏在城主身边以及军营中,真是好本事。既然如此,闻见英又为什么会答应带她去见城主呢?
对于想不通的问题,谢时雨也不再纠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去思考。若是柴桑城真的被越国攻下,小十一岂不是会有危险?
“要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谢时雨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闻见贤面上的神情隐隐狂乱:“留在这里做客不好吗?”
谢时雨对着他微微一笑,闻见贤看得愣了一愣。
“你似乎搞混了囚禁和做客的意思。”一个是自愿,一个不是自愿,如此简单的问题,眼前这个少年却不太懂。
闻见贤的表情有些僵硬,强迫自己对上她的视线,不闪不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才将你带到这里。”
谢时雨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视囚禁为报恩,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静默了一会儿,她才一字一句道:“既然你已经如了自己心愿偿还了恩情,那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离开?”
闻见贤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受伤:“你还是要走。”
难道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认命地留下来?
“不行,在确保你的安全之前,我不会让你走的。”
谢时雨不明白他为何固执地认为自己会有危险。远离了战争和动乱,她的身边还会存在什么样的危险呢?她素来与人无冤无仇……
等一下。
谢时雨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公子!”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谢时雨的思考。闻见贤顿了顿,向前靠近了几步:“你不要多想,安心留在这里,等时机成熟后......”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闻见贤突然有些泄气:“算了,当我今日没来过。”
闻见贤转身走出屋子,合上大门落上锁,才看向门外站着的仆从,声音有些冷漠,神情也不复方才在谢时雨面前的样子:“什么事?”
仆从喘了口气,方道:“陈国援军赶到,柴桑城没有攻下来。”
闻见贤面色一变,厉声喝道:“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激动后,他立即压低了嗓子,道:“越军都是死的?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进攻,眼睁睁看着敌军增援赶到战场?”
仆从抹了把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攻城那日,军营里似乎来了什么人,听说是……上面派来的。”
闻见贤的眉头依旧紧锁着,却默不作声了。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贴着门框的谢时雨重新回到座椅上。
仅凭含糊不清的几句声音,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闻见贤似乎遇到麻烦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趁此机会,她得想办法逃出去。
门窗紧锁,外面似乎也没有守卫。除了闻见贤,能进到这间屋子的人就只有每日负责送饭的仆妇。为了防止她逃走,那些仆妇都挑选的十分壮硕,臂上肌肉分明,脚下却轻盈如风,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她身上的药物都被收走,屋内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助她逃走的。除了闻见贤派人送来给她打发时间的杂书和刺绣……
谢时雨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针线筐里闪着银光的细细的绣花针上。
很快到了送饭的时间。肤色黝黑、面无表情的粗壮的妇人打开了房门,将三层高的食盒放在桌上,瞥了眼躺在床上的谢时雨,重重咳了一声。
谢时雨在被中滚了滚才坐了起来,面色如常地来到桌边坐下,袖中的手却紧紧攥着。
按照惯例,她需要在仆妇的监视下完成用餐。
执起竹筷,她在仆妇如炬的目光中夹起了一根青菜。没有任何咀嚼的动作直接吞咽之后,谢时雨果不其然地呛到了。
她一面佯装难耐地敲着胸口,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仆妇的脸。那张严肃冷漠的面孔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