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雨不明就里。
孙炜看她神色,诧异道:“他什么都没和你说,就让你来了吗?”顿了顿,眼神阴鸷:“你就不怕我对你下毒手?”
谢时雨注视他道,“你我无冤无仇,更何况孙先生也不是什么恶毒之辈。”
他又笑了一声:“你个小姑娘又知道些什么。”却也不再拿话吓唬她,只是道:“东西拿了就走吧,我在这里的消息不要透露出去。”
谢时雨驻足不动。
孙炜皱眉,“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说:“我想向孙先生请教一些事情。先生是如何将楚泉身上的‘瑶草牵机’转移到楚源身上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
谢时雨说:“我只是在想,既然此法有效,为何不将楚源身上的毒也转移出去?”
孙炜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自然是毒性浸体,无法转移了。”
“那晚辈再问您一个问题,转走‘瑶草牵机’后,楚泉从此就不再受毒素侵扰了吗?”
孙炜冷淡地道:“剩了些余毒,不过宫中那些迂腐的太医都能清除。”
这么说,楚泉是真的安然无恙了。她早上听楚源这么一说,先是惊奇,后是怀疑,生怕楚泉会在转移毒素的过程中遭遇什么不测。毕竟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离奇的方法。
谢时雨福了福身子:“多谢前辈相告,晚辈告辞。”拿起那锦盒,转身向外走去。
“慢着。”
孙炜的声音在幽暗的地底响起,显得有些缥缈:“你若愿意改投师门,弃了你那顽固迂腐的师父,拜我为师,我便告诉你如何转移‘瑶草牵机’。”
谢时雨重新提起脚步,白裙在地底两边的微弱烛光里轻轻掀动,清冷的背影十分果决,走的又稳又快,没有一丝犹豫。
“打扰了。”
孙炜摸摸下巴,暗想,真是同她师傅一个模样,冥顽不灵。
……
谢时雨拿着锦盒回到世子府时,已是暮色四合。她从乱葬岗回来后,又去城中的医馆转了一圈,见了医馆里在南方不常见的药材,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向伙计打听了几句,耽误了点时间。
世子府朱红色沉厚的大门前,伫立着一道深黑色的影子,如纸上一点墨色,浓郁的衣色直逼眼眸。
谢时雨脚步不停,径直走了过去。
踏上白玉石阶时,却被重重扣住手腕。
她抬眼看去,暮光落在他沉静的面容上,有一种暗沉沉的压抑。
“我……”她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沈恪的视线自她灰扑扑染着尘土的白裙上飘过,神情淡漠:“下次出门前记得带上琴衣。”一瞬也没看她的脸。
松开手,他转身向府内行去,衣衫摆动间,流转出沉重的墨色。
谢时雨望了会他的背影,心中一动,终于敏锐了一次。
她朝门口侍立的守卫道:“你们世子站在这里多久了?”
侍卫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声音却很是恭敬:“有一个时辰了。”
谢时雨点点头,心道,应该是沈恪找不到她人,有些生气了。毕竟她肩负着替楚源看病的重任,结果病看到一半,人却不见了,说起来算是擅离岗位了,换作是她,恐怕也会不高兴的。太没有责任感了。
只是她此去乱葬岗并不方便说出来,因为楚源看上去不想让沈恪知道。
谢时雨想了想,决定还是主动认错比较好。她提起脚步,就要去追沈恪的背影。
侍卫听她的声音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面上已是大汗淋漓了。他没有说的是,世子不仅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还狠狠斥责了琴衣总管,又命整个府上的下人去找谢姑娘,城中找不到,自己又骑马去了城外,如此风尘仆仆了一下午,皆是无果。
回到世子府后,他便直直站在门口,静立不动,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气场,却令他们几个下人颤颤巍巍的,腿软的厉害。
世子不说话的时候,谁也不敢近他身前。
但愿这位胆子足够大的谢姑娘能够承受得起世子的怒火。
胆子足够大的谢姑娘这会儿跟丢了沈恪的身影,他走的极快,世子府里又七弯八绕的,等她意识到自己迷路的时候,前方已经没路了。
前方只有一条湖。
偏偏这个地方还看不到别人。她记得世子府里侍女和仆从众多,怎么这个地方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手里拿着孙炜给的锦盒,身上又脏兮兮的,说不定还染着乱葬岗里腥臭的腐尸味,最重要的是,她此刻腹中空空,脚上没什么力气。
谢时雨在湖边坐了会儿,看着游来游去的锦鲤,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摇了摇头,不能在待在这里了,她怕自己忍不住跳进湖里,对那些色彩艳丽、漂亮迷人的小东西下了毒手。
随意找了个方向走去,说不定运气好,一下子被她找到厨房了呢。
怀着这样乐观的心态,当她再一次回到湖边的时候,忍住了满腔的怨气,朝着与第一次相反的方向而去,刚一抬脚,却被凭空出现的一道墨色人影吓了一跳。
重心一歪,扑通一声,栽进了身后的湖水里。
当四面八